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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发现了莱特兄弟

  尽管莱特兄弟第一次动力飞行很久以后,其巨大的功绩还没有被美国所认识,可是从他们最初的滑翔到后来的飞行的有关报道还是在国外引起了广泛的兴趣。

  1903年春天,莱特兄弟的芝加哥朋友奥克塔夫·夏努特回到了他的出生地法国。他出访的目的之一就是同住在巴黎的巴西飞艇驾驶员阿尔贝托·桑托斯·迪蒙商谈在圣路易斯市驾驶飞艇进行表演的事宜。在巴黎时,夏努特应法国航空俱乐部的邀请发表谈话,介绍航空事业在美国的发展。该年4月2日,在谈话中,夏努特谈到了他自己在1896年的滑翔试验以及莱特兄弟在1901年和1902年进行的一系列滑翔试验。他还展出了照片。然后,在1903年8月号的《航空》杂志上夏努特又发表了讨论同样题目的文章。这篇文章还配有莱特兄弟1902年滑翔机的照片,按比例绘制的图画披露了滑翔机构造的细节。在1903年11月号的《科学杂志》上,他再一次发表了滑翔机的照片和图解。莱特兄弟1902年的滑翔机已经远远超过了当时世界上已经造出来的其他滑翔机,而且在这架滑翔机上,平衡的问题在实践中已得到了解决。这架滑翔机是莱特专利中的主要部分。因此夏努特的披露便成了轰动一时的事件。人们对此是不会充耳不闻的。

  尽管在前一段时间法国人对飞行的信心进入了低潮,而夏努特带来的信息却产生了巨大的效果,引起了极为广泛的兴趣。在此以前,航空俱乐部的注意力几乎全部放在飞艇上面,而且认为法国在航空方面都是处于领先地位。就在夏努特报道了莱特兄弟在美国滑翔试验后,在欧内斯特·阿奇迪肯的领导下,立刻就有好几名航空俱乐部的会员决定组织一个航空特别委员会。阿奇迪肯还热情地发出呼吁,支持开展滑翔机竞赛,以便显示在航空的各个方面法国都无意让别人超过自己。他捐出 3千法郎作为这次滑翔竞赛的奖金。 《航空》,这个俱乐部的官方报刊迄 今为止很少登载航空方面的文章,这时突然大登特登有关滑翔试验计划的文章和消息了。

  可是就在法国人从“谈”滑翔进入到“做”滑翔的前几个月,有关莱特兄弟在1903年12月17日驾驶动力飞机飞行成功的一条简短消息出现在法国和其他欧洲国家的报纸上。虽然人们对这些动力飞机的报道还抱怀疑态度,然而它在法国的航空界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影响,以至在1904年1月底以前,法国人根据夏努特提供的数据造出了不少于6架“莱特1902型”滑翔机。

  航空俱乐部的负责人欧内斯特·阿奇迪肯向沙莱默东的模型制造者达根定做一架“莱特1902型”滑翔机。1904年初有一位名叫瓦赞的青年人刚完成了技术学校的课程,他向航空俱乐部的费尔贝上尉请教如何才能进入航空界,他说他愿意献身于航空事业。费尔贝建议他去见阿奇迪肯。瓦赞照办了,于是阿奇迪肯就雇请他试飞达根仿造的滑翔机。与阿奇迪肯签订的这个合同使瓦赞有机会成了一位著名的飞机制造家。就是从瓦赞试飞的那架“莱特型”滑翔机——法国报纸这样称呼它——产生了第一架瓦赞飞机。随后,许多其他的仿造者们沿着他的道路前进了。

  这就是法国——也是欧洲——真正的航空事业的开始。

  有关莱特动力飞机的文章出现在法国、英国和德国的航空杂志上。

  一篇有关基蒂霍克飞行试验的较长的文章发表在1904年3月号的《航空报告》上了。作者是纽约的一位作曲家,名叫卡尔·迪恩斯特巴克。

  一个又一个仿造者开始使用莱特兄弟发明或发现的方法和技术。一次费尔贝收到美国杂志《科学美国人》的一封信,信中要求费尔贝谈谈他自己的滑翔机试验。他在回信中只是说他是“莱特兄弟的追随者”。

  这些仿造者并不满足于夏努特披露的资料,制造莱特型滑翔机,相反,他们试图把莱特的成果再加以改进。然而这些“改进”并没有成功,因为这些制造者还没有掌握莱特兄弟所具备的知识以及造出“1902型滑翔机”的风洞技术。他们遇到了很大的困难,一些试验者开始责怪夏努特了。他们认为夏努特一定是歪曲了莱特兄弟的经验——也许还是有意的呢。这就是他们继承莱特兄弟的科研成果还会招致失败的惟一解释。

  航空俱乐部的一个成员佩尔蒂埃指出,他们并没有很好地试验夏努特提供的莱特滑翔机的技术,因为他们在制造自己的滑翔机时并没有严格地按照夏努特的叙述和说明去做。成功的方法应该是准确地按照夏努特所提供的资料造一架莱特滑翔机,然后试飞,看看它的性能究竟怎样。

  他亲自在1904年造了一架这样的滑翔机,并且报告说经过试飞,其性能同莱特滑翔机的一样。

  就在法国人用“1902年莱特型滑翔机”进行试验的时候,莱特兄弟自己正忙于试验他们的动力飞机。1904年,他们用动力飞机进行了100多次飞行。(直到1906年10月底,也就是莱特兄弟第一次动力飞行将近3年以后,第一架法国的动力飞机才开始试飞,这架飞机是桑托斯·迪蒙驾驶的,报道说飞机跳跃飞行了61米,离开地面约3米高。)

  不久以后,阿奇迪肯和航空俱乐部的另一名成员默尔特准备拿出一笔钱作为航空奖,并且使尽全力鼓励人们成功地制造一架动力飞机。正如费尔贝上尉后来在给《航空》杂志的编辑贝藏松的一封信上说的:在法国,人们对航空兴趣的复活以及他们取得的一切成绩全都是莱特兄弟在美国的事业成功的直接结果。

  1905年10月,法国收到了有关莱特兄弟驾驶动力飞机在那一年完成了长距离飞行的报道。这一消息比早先的消息在法国的航空界引起了更大的震动。届时法国刚好成立了一个组织——国际航空联合会,为的是核实和记录有关飞行报道。美国航空俱乐部也在同一时间成立,它是由美国在国际航空联合会的官方代表组成的。可惜的是这些穿制服的美国人居然宣称莱特兄弟的飞行成绩不能真正算数,原因是没有一位国际航空联合会的代表目击过他们的飞行。

  由于法国人对飞行的兴趣在增长,莱特兄弟不得不忙于给法国写信,以答复对方提出的各种各样的问题。1905年5月,费尔贝上尉曾写信给莱特兄弟,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出卖一架动力飞机,以及飞机价格的问题。可莱特兄弟暂时不想讨论此问题。费尔贝又写了第二封信追问他们,他们只是到10月9日,也就是那一年最重要的飞行试验完成4天后才回信答复。

  在那封信里,他们在谈到他们近来完成了一次长距离飞行之后,莱特兄弟说他们打算先订合同再提供飞机。这种飞机在试飞中一次至少飞行40千米就可以被接收,飞机能够携带一名驾驶员和足够飞160千米的燃油。他们说他们愿意签订合同。合同中可以规定飞机的试飞应超过40千米,不过,那样的飞机的价格将要高一些。莱特兄弟在信中写道,他们还打算制造能载两个人的飞机。信中没有谈到价格的具体数目。

  费尔贝希望法国陆军部购买一架飞机,于是他去找他的上司、军用飞机研究室主任伯特兰上校。不过伯特兰上校告诉他说法国政府不会让自己付一大笔钱去买一个尚未得到证实的发明,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派一个调查委员会去见莱特兄弟。

  10月21日,费尔贝再次写信给莱特兄弟,询问买一架飞机需要多少钱。他说他的政府对他第一封信所提出的那么巨大的价钱不感兴趣。

  莱特兄弟在11月4日的回信中说,他们同意把卖给法国政府的飞机的价钱减少到100万法郎——20万美元——这笔钱是他们发明的真正价值,而且钱只是在有法国政府代表出席的飞行表演后支付。费尔贝没有在信中说法国政府愿意出多少钱,莱特兄弟也没有说100万法郎的价格是从多少钱减少下来的。这笔价钱的价值将包括一架完好的飞机,飞机制造的科学原理的指导,其他型号和速度的飞机的设计方案以及驾驶员的个人指导。

  就在费尔贝上尉研究莱特飞机的价值时,法国其他的航空爱好者们还在怀疑这种飞机是否存在呢。

  1905年10月中旬,法国航空俱乐部的一个成员弗兰克·拉姆有机会见到了他的一个朋友,英国航空协会的亚历山大,后者在4月份访问过莱特兄弟。亚历山大告诉拉姆说,他完全相信莱特兄弟在美国正在制造出实用的动力飞机。

  拉姆原来是美国人。他从俄亥俄州的曼斯菲尔德市搬到法国居住。

  很多年以前,他就把雷明顿打字机介绍到了欧洲,作为一种业余爱好,他从事了气球操纵试验并且得到了驾驶员的执照。亚历山大的话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于是他作了一番努力,想从俄亥俄州代顿市的熟人、制造商比尔斯那里了解莱特兄弟的飞行试验情况。比尔斯没有作任何调查就于11月份写信给拉姆。他说,人们认为莱特兄弟是脾气很好的人。据说他们在代顿市附近的霍夫曼牧场进行了某种飞行试验。可是他又说,看来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些试验的性质是什么。

  就在拉姆收到比尔斯的信以前,他又得到了有关莱特兄弟的消息。

  莱特兄弟于11月17日寄给《航空》杂志编辑贝藏松的信中谈到最近一次飞行试验的细节。这封信被全文刊登在11月30日巴黎一家与体育组织有关系的《汽车》月刊上。他生怕竞争对手德国的出版物把莱特兄弟相似的一封信抢先发表。

  莱特兄弟给贝藏松的信里有许多具体的事实,因此,一经发表立刻引起了轰动。11月30日晚上,航空俱乐部有许多人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来信的内容。是的,那一天在航空史上是值得纪念的,因为那封信的发表又导致了好几项重大的发明。

  那封信所披露的飞行的消息被一两家法国通讯社采用并且又用电报发回了美国。于是这封信又被许多美国报纸刊登了,其中也包括代顿市的报纸。可是代顿市的编辑们不能理解为什么莱特兄弟会引起法兰西人民如此巨大的兴奋。

  拉姆决心要弄清事情真相。他写信和发电报给自己在俄亥俄州表弟亨利·韦弗,请求他从曼斯菲尔德市赶去代顿市亲自与莱特兄弟见见面。

  韦弗赶到代顿市后,从政府机关处、从电话簿和城市指南上都无法找到莱特兄弟,他又向旅馆职员和其他人打听,代顿市有否制造飞行器的人,他们都疑惑地望着他直摇头。凭着他的经验,他到了电信局,一位好心的邮递员向他解释说莱特兄弟的办公室在莱特自行车公司。几经波折,韦弗终于找到莱特兄弟。

  韦弗向莱特兄弟说明自己的来由,但是莱特兄弟对他解释道,他来的不是时候,现在的季节不适合飞行试验,飞机已被拆开来了。当然他们可以带他去见见那些多次亲眼目睹他们进行飞行试验的人。

  奥维尔把韦弗带到了借贷公司西部储蓄所的比尔曼的家里。比尔曼的家是一个大家庭,几乎全家人都看见过莱特兄弟的飞行。当来访者走进起居室的时候,这个家庭出现的第一个成员是一个四岁的男孩。“小家伙,”韦弗开玩笑地招呼道,“你见过一架飞机吗?”他并没有期望马上就得到答复,可是那个男孩马上就围绕着房间跑开了,同时他的两手模仿着旋转着的螺旋桨,嘴里发出机器轰鸣的声音。

  韦弗大笑着转向奥维尔说,“我差不多已经被说服了。这个孩子不可能是一个受过贿的目击者。”

  他们又乘公共汽车去找比尔德的家和阿莫斯·斯托弗的家,因为他们的家离飞行试验场最近。

  韦弗后来写道:“10月5日那一天,他(斯托弗)正在东边的一块地割玉米秆,那儿的地势比较高,当他看见飞机起飞的时候,他提醒他的帮工说: ‘喂,小伙子又开始了。’然后,他一面割玉米秆,一面注 意着那白色的大玩艺儿在一圈一圈地飞着。‘我不停地把玉米秆堆成垛,直到干完活,我回到围墙那儿时,那该死的玩艺儿还在转圈。我想,也许它永远也停不下来了。’我问他飞行持续了多久,他说在他看来有半个小时。”

  然后,奥维尔和韦弗又回到代顿市访问了杂货店老板威廉·福茨,后者在10月5日那天亲眼看到了那次长距离的飞行。

  最后,他们回到了莱特家。关于这次拜访,韦弗写道:“奥维尔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的相貌足以消除人们的任何怀疑——他的脸与其说像一个发明家、企业家,不如说更像一位诗人。他的轮廓、头部和脸都酷似埃德加·艾伦坡……在谈到他们创造的奇迹时,他表现得十分谦虚……威尔伯是哥哥,我发现他比弟弟更寡言,感情更加不外露。他看上去像一个学者和一个隐士。兄弟俩都没有结婚,就像莱特先生说的,他们无法在侍奉飞机的时候还侍奉妻子。”

  韦弗在离开代顿市以前已经完全信服了。他在12月3日打电报给法国的拉姆说:“主张完全核实了。”几天以后,也就是他回到曼斯菲尔德家中的时候,他写了一封信给拉姆,提供了莱特兄弟业绩的证词。

  就在韦弗到代顿市访问后的一个多星期,另一个代表巴黎《汽车》杂志的访问者罗伯特·科奎尔又来了。他于12月12日抵达代顿市。在他的想象中,莱特兄弟大体可以和他的同胞大仲马父子相提并论,因此他想报道一下这“两个自行车商人”所造成某种程度的轰动。莱特兄弟把飞行目击者的名单提供给他,起先他不想打扰那些目击者,然而他还是被莱特兄弟说服,因为有关莱特兄弟飞行的事实是不容夸大的。于是他给他的杂志发去了第一封电报:莱特兄弟拒绝展出他们的飞机,可我见到了一位证人,这件事不容置疑。

  韦弗的信是能够说服拉姆的。于是拉姆把这封信翻译成法文,准备在1905年12月29日晚上法国航空俱乐部的航空委员会的会议上宣读。

  拉姆后来告诉他的朋友说,那个会议是值得纪念的。当时委员会的绝大多数成员对莱特兄弟的飞行都抱怀疑态度,他们曾经听说韦弗来过一封电报,他们认为关于莱特兄弟的更详细的报告将是受欢迎的,并准备就这个报告进行一次辩论。

  拉姆一读完韦弗从俄亥俄州曼斯菲尔德市的来信,人们就开始议论起来,以至于主持会议的阿奇迪肯不得不用铁尺敲击桌子来维持“秩序”。

  有人发言说人们没有从美国那些权威的报纸上读到过一点有关莱特兄弟飞行的消息。他说,他无法相信,美国所有的报刊竟会放过如此重要的新闻。

  还有人发言说,人们听说莱特兄弟非常贫困。他问道,谁是他们的财政后台呢?如果能跟那个人谈谈倒是满有趣的。

  拉姆很难解释为何在美国的报刊上很少关于飞行的报道,因为他本人对此也感到无法理解。不过他试图解释莱特兄弟制造飞机的绝大部分工作都是他们自己动手做的,因而他们不需要经济上的资助。但是拉姆的声音被淹没在喧哗中了。随着辩论的继续,关于韦弗信件的争论达到如此激烈的程度,以至于出席会议的几个相信这封信的人:拉姆、费尔贝、贝藏松和科奎尔都不敢表示自己的态度了。有些人转向科奎尔,问他是否真正相信莱特兄弟飞行的故事。

  “我相信。”他说,可是声音很低。

  所有的人都承认拉姆的朋友韦弗在写信的时候,毫无疑问是真诚的。可是他们坚持说,他由于某种原因被愚弄了。他们“知道”只用12马力的发动机是不可能飞行的。许多人甚至根本不相信动力飞行是可能的。由于不少人亲自参加过飞行试验,深知其困难,因而他们的自信就更加强烈了。

  人们一个一个地走进隔壁房间,他们在那儿辩论可以不受吆喝“秩序”的干扰。到最后,阿奇迪肯发现会议室里几乎只有他一个人了。午夜过后不久,会议终于散了。全体到会者就一件事情取得了一致意见,那就是如果人类果真能够飞行,那是具有广泛和深远意义的历史事件。

  当莱特兄弟听说法国航空俱乐部对他们的飞行是这么怀疑时,他们只是感到很好笑,他们的业绩太玄妙了,以至别人不能相信它是真的。

  12月31日,韦弗给拉姆的信全文刊登在《汽车》杂志上了。第二天,巴黎版的《纽约先驱报》和《体育》杂志这两家《汽车》杂志的竞争者也登出了这封信。

  航空俱乐部还不知道,费尔贝上尉在11月份就开始了另一次调查。

  他于11月15日写信给莱特兄弟,请他们允许法国派一个“官方”的调查委员会去访问他们。莱特兄弟在12月5日的回信中说,他们认为法国政府派一个调查委员会来进行一次彻底的调查是完全可行的,而且这件事应该马上进行。8天以后,莱特兄弟收到费尔贝的一封电报:“负有能提出合同条件的全权朋友将于下个星期六登船赴美。”由于几个星期前费尔贝信中要求允许派出一个军事代表团,因此莱特兄弟猜想这次上路的人应是法国陆军部的。

  法国使者福代斯乘洛林号海轮到达纽约,1905年圣诞节刚过不久就来到了代顿市。他35岁左右,是一名正式演员,具有法国人重礼仪的特点,能说一口英语,他第一次拜会莱特兄弟是在他们自行车铺楼上的办公室里。

  使莱特兄弟大为惊讶的是,福代斯告诉他们,他跟法国陆军部没有什么关系。他说他代表一个辛迪加的富翁,此人想购买一架飞机,并将它贡献给法国政府作国防之用,这样做是为了希望获得“荣誉军团”的勋章。此人就是巴黎报纸 《新闻报》的老板兼编辑——莱特利尔,他是 莱特利尔的秘书。虽然莱特兄弟觉得他说的故事有点儿可疑,认为法国陆军部不愿意直接出面谈判购买一架飞机,而是通过公司出面与他们接洽。尽管如此,莱特兄弟还是愿意向他提供他想获得的信息。首先,福代斯希望能够证实他们确实有一架能够飞的机器。莱特兄弟安排他会见了许多值得信任的飞行目击者。在这些人中,有银行家、著名的商人和国家官员。

  福代斯不久就信服了。莱特的飞机具有他们宣称的一切性能。他希望随身带一个合同回去给他的委托人。尽管费尔贝的电报声称福代斯是“全权代表”,可是实际上他连代理权都没有。莱特兄弟仍然相信福代 斯真正的使命是为法国陆军部办事,他们不反对同他签订一项允许在一个短时期内进行选择的合同。然而,莱特兄弟申明说,他们保留随时同美国政府签约的权利。虽然他们曾向美国陆军部提供过飞机专利权,可美国政府对此并没有给予正确评价。莱特兄弟还申明,莱特利尔和他的“辛迪加”的合伙人购得的飞机,只能提供给法国政府,除此之外不能 把飞机用作别的任何事情。

  福代斯同意莱特兄弟在给费尔贝上尉的信中提出的购机的价钱为100万法郎即20万美元,要是买主在1906年2月 5日前没有拿出保证金2.5万法郎(或5000万美元),以莱特兄弟和福代斯共同的名义将其存于纽约摩根公司处,则买主的选择权作废;假如买主没有继续于1906年4月5日前把钱存入该公司,以使总金额达到100万法郎,则所定合同作废,原金额2.5万法郎应属于莱特兄弟。反之,假如莱特兄弟没有依照合同尽到自己的职责,则不能收一分钱。

  就在莱特兄弟提供了这种选择权之后,他们又听到了关于福代斯的使命的另一种完全不同的说法:费尔贝上尉无法说服他的陆军部的上司,派官方代表团到代顿市去,只好想出一个通过巴黎一家报社进行调查的主意。于是他找到了《新闻报》的老板莱特利尔。报社老板愿意冒险派一位调查者到代顿市,因为他的报纸刊登关于莱特兄弟的故事只能给他带来声誉,要是莱特兄弟果真飞行过,那将是具有重大意义的事件;要是他们只是像许多法国人所猜想的那样,是“唬人的人”,那么关于他们的事实真相也值得报道。

  莱特利尔接受了福代斯的选择权并把这件事通知了陆军部,不久他接到了陆军部长的回信,说如果陆军部同意接受一架莱特飞机,那么这笔生意就通过《新闻报》去做。这样一来,《新闻报》不仅能够抢先发布这桩生意的独家新闻,而且为了这个爱国主义的伟大行动,他还将获得利益和喝彩,说不定还能获得一枚国家级勋章呢!

  一段时间以来,战争的乌云在摩洛哥的上空越聚越多,而且法德两国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很紧张。如果战争爆发了,有一架用于侦察敌情的飞机那将是非常珍贵的。然而不顾有法国人福代斯已经去调查过莱特兄弟并且报道此事时赢得了人们的赞同这一事实,法国陆军部的首脑们还是不能相信一架实用型的飞机已经诞生了。这件事看来太难以使人置信了。这里面一定有“欺骗”,尽管如此,陆军部还是愿意冒险先付 2.5万法郎到摩根·哈杰斯公司。当陆军部的代表艾蒂安把钱送到摩根公司的法国银行时已是1906年2月5日,这是存款规定时间的最后一天。虽然摩根·哈杰斯公司是在美国人的控制之下,可这家银行不想接受这笔钱,因为他们担心这笔钱不管是归附保证金的陆军部还是归莱特兄弟都会引起争执,作为第三者——银行不好处理这些麻烦事情。艾蒂安做了8个小时的工作,银行的官员们才勉强同意接收这笔钱。这样一来,选择权生效了。

  在选择权生效到合同要求交付最后一笔钱款之间的这段时间里,法国陆军部派了一个代表团去代顿市,目的是对合同中的试飞问题进行部分修改。

  这个代表团的领队是法军工程兵团司令博内尔,团员是上次来定合同的福代斯。他们从瑟堡乘“圣保罗”号起航,于1906年3月18日到达纽约。代表团另外两名团员是法国驻华盛顿的武官福利尔上尉和沃尔特·贝里。后者是美国人,在大使馆任法律顾问。尽管这时福代斯已是一名狂热的亲莱特派,但陆军部的官员们不怕他会对其他成员施加影响,因为有博内尔将军亲自带队,他是一位地地道道的怀疑论者。几年前,他亲眼目睹过克莱门特·艾德尔设计的法国政府的飞机的试飞,那次试飞遭到了惨败。因此他相信,比空气重的飞机过去不能今后也不能飞上天。博内尔将军是不会让他的代表团被人愚弄的。

  四人代表团到代顿市后不久,博内尔将军就成了所有人中最热情的“改变信仰者”。访问者会见了福代斯曾经交谈过的那些可靠的飞行目 击者,他们看了正在飞行的飞机的照片,这些照片是无法伪造的。最重要的是,他们被莱特兄弟那种高尚的品格深深打动了。在发回法国的电报里,他们都强烈地要求把交易完成。

  当代表团还在代顿市的时候,欧洲的战争危机已经过去。法国陆军需要侦察机的心情就不那么急迫了。法国陆军部现在越来越多地要求进行一次飞行表演。他们打电报问莱特兄弟,他们的飞行高度能否达到304米,飞行速度有没有新的突破。不久,他们又要求飞机有更大的载重能力。一反过去匆忙地回答,莱特兄弟这次慢慢地坦率地告诉对方,他们的飞行从来没有超过30米高度,但是他们的飞机能够达到304米的高度,当然在表演高空飞行前,他们很可能还需要进行一些新的飞行实践。

  莱特兄弟也能够增加飞机的速度或者载重能力,不过一架飞机要同时增加速度和载重力是不容易做到的——不会比一个人同时把一匹马既培养成拽马又培养成赛马更容易些。

  莱特兄弟同意进行飞行表演。可这是很困难的事,如果他们在规定的时间里失败了一次,甚至是由于一次意外事故而造成了推迟,他们的合同就作废了。但是,莱特兄弟坚信他们自己的能力,同时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1906年4月5日,当需要把100万法郎剩下的部分存入摩根公司的期限到了的时候,代表团被召回去了。在离开代顿市前,访问者表示了他们担心巴黎当局收回他们建议的忧虑。

  代表团成员仍然相信,博内尔和福代斯回到巴黎并把所有的事实报呈给陆军部以后,合同将会延期执行。可是事实完全不是这样,由于摩洛哥紧张局势的缓和,由于法国陆军部内部的意见分歧,使“怀疑和谨慎”的态度占了上风,最后法国陆军部同意莱特兄弟有权提走存在摩根公司的罚金2.5万法郎。这场交易“流产”了。

  法国人两次造访莱特兄弟都巧妙地躲过了地方报纸的注意。可是 1月4日纽约的《先驱报》还是登出了一条有关福代斯与莱特兄弟商谈合同的简讯。可代顿市人却从来没有想过莱特兄弟能够吸引大西洋彼岸的访问者,因为莱特兄弟仍然不是“新闻”。假如法国人发表一个声明说他们在那儿跟莱特兄弟做一笔20万美元的小生意,很可能地方报纸也不会对此有所报道,他们可能不会相信这样一个故事。

  法国代表团离开代顿市才几天,一位名叫亚历山大的英国人又来造访莱特兄弟,此人来的目的是想打听法国人在这里干了些什么。莱特兄弟很吃惊,法国人此行是非常重要的秘密,甚至在法国政府里许多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可这位神秘的英国人却知道了。他的来访使莱特兄弟更清楚了英国人最关心的是欧洲的其他国家正在计划些什么,而不是他们自己如何计划建立起航空事业。

  法国航空俱乐部和新闻界仍然对莱特兄弟的动力飞机抱怀疑态度。

  1906年11月巴黎《先驱报》老板贝尼特派纽约《先驱报》的记者莫尔斯前往代顿市弄清莱特兄弟飞行的事实真相。莫尔斯记者了解了事实真相后写了几篇有说服力的文章发表在纽约《先驱报》与巴黎《先驱报》上。

  可是负责巴黎《先驱报》的那些人还是不相信他们自己的人发自代顿市的报道。11月28日,巴黎《先驱报》发表一篇关于莱特兄弟的社论:欧洲人对他们飞机的“疑云是由于这样的事实引起的,报纸对他们的发明评价是这么低,而发明者却宣称他们获得了巨大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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