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3年第11期

天使之歌

作者：洪　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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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你曾经是我童年的同桌
　　只不过长大了，我认不出你了。你把长发
　　塞进帽子里面，戴上白口罩，穿上白大褂
　　下意识地看看手表：用了五分钟，还是十年?
　　也许，你曾经跟我搭乘过
　　
　　同一辆公共汽车，经过同一条街道
　　甚至可能就住在我家对面，拉着漂亮的窗帘
　　但那只是日常生活中的你。含而不露的
　　是你的另一面……
　　在无数个也许之后，现实与神话接壤
　　你超越了自己，获得另外的身份
　　有人说你是天使一样的少女，有人说你
　　是少女一样的天使。这都是
　　很恰当的比喻，至少我这么认为!
　　天堂散发着来苏水的味道。刷成绿色的长椅
　　坐满焦灼不安的乘客，想知道
　　下一站是哪里?他们需要药物，更需要
　　信仰一些什么，而你适时地出现了
　　神秘的面部被白云遮掩，只有眼睛
　　是不可忽略的，构成雪景中最热烈的部分
　　红十字是你的星座，也是我的吉祥物
　　听诊器，探测着遥远的大海的脉搏，你还
　　额外安慰了别人的灵魂。“灵魂不会生病的”
　　“我的心跳动得是否比平常要快一些?”
　　你不用惊慌，那是我自己造成的
　　是我的想象，加快了速度
　　“看见了一位圣女，被重重的光荣包围。
　　使得我朝天的游魂
　　急忙注视……”这不是我的诗句
　　是《神曲》的作者写下的。贝亚特里齐
　　作为美的化身，引导着地狱里迷路的但丁
　　药水棉花般的白云，一团一团的
　　刚刚擦拭过闪电的伤口
　　我闻到淡淡的碘酒的气息，你特有的气息
　　哦，闪电不疼了!
　　你改变了我的偏见。看来天使
　　不见得都是长翅膀的
　　不，也许你确实有一对梦想的翅膀
　　(亲手用棒针和毛线编织而成)
　　只不过醒来后藏起来了。你小心翼翼地
　　把它折叠在喷香的枕头下面
　　毛衣刚织到一半，翅膀还未完全长成
　　你就要飞了。“天空已布满荆棘”，一个声音
　　在问：“你怕吗？”“我也怕，但还有比怕
　　更重要的事情。”你手持一根
　　彩虹的注射器——它逐渐变得透明
　　“那位挎着急救包的护士，在敌机的轰炸中
　　抢救伤员，最终牺牲了自己……”
　　朝鲜电影《一个护士的日记》，感动过我
　　你说你也看过。你一直觉得：那是最美的女人
　　和平年代，没有空袭，但警报声
　　又响起了。你代替剧中人出现，像是
　　她的复活
　　你起床了，顺手合拢昨天夜里
　　翻开的日记本，每一天都悲壮得
　　像是最后一页。你已做好了
　　无法再继续写下去的准备。在一部老电影
　　结束的地方，你出发了，戴上白帽子、白口罩
　　穿上白大褂，如同一个美丽的外星人
　　沿着洒满阳光的长廊，去解开
　　手术室里的悬念
　　是的，就在这时候，我看见你的
　　我看见了真正的你，正以与年龄或性别
　　不相称的勇敢，走向一片危险的开阔地
　　“在落叶与鲜花之间，我肯定站在
　　鲜花一边。在死亡与生命之间，我肯定
　　站在生命一边。在魔鬼与天使之间
　　我肯定站在天使一边……”这就是我的态度
　　我还想跟你说的是：“当你跟黑夜搏斗的时候
　　放心吧，我肯定站在你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