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3年第12期
八月之诗(四首)
作者:游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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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没有什么力量能够使我
把头摇得昏聩!时令
已是八月,阳光倏地收紧
一地树影,两个老人的棋局
暗了下来……向晚,和风,
一年来,我已惯于这个花园
生长在这里,而不是别处。
白天,也会在忙碌中抬头,
看到喷水池边那令人心悸的嬉戏。
多少个辗转的夜晚,雷声
隆隆,闪电和阵雨
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而一颗曾经被无数电线
无端纠缠和捆绑的心
如今日夜嗤嗤地闪耀着
淡蓝火花。是的,再没有什么力量
能够使我把头摇得昏聩!
即使颈项里早生的骨刺
也是松弛而清澈的!
2
也没有什么事物能在八月
融化,它们只是躲到了暗处,
不再轻声地抱怨……
人近中年,指缝巳关不住
涓涓细砂。看啦!多少热病的人
粘贴于潦乱的街巷,囫囵
吞下一颗白天的枣,在渴中安眠。
他们,就是他们中的一个
执意要在墙上小心地
敲打一颗宿命的钉子。
钉在幻想的七寸上!——
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事物
能在八月融化,即使
晴空下被反复摩挲的结实的
伤悲,即使美丽、冰凉的人儿
在怀中重又抱得温热!——
他是我的影子吗?
今夜,光把他挤压得短促,
壁挂似的 晃了一晃。
3
听得见八月的秘密啸叫
有什么好?它刚刚开始,
劈手夺去你掌中的中药,
又杂耍般地递回——
连翘和银花 可以作一首
清凉之诗,但不是为了对付
一把在脑髓里轻轻劈着的斧头!
如果那些夜半涂鸦的人
一大早又在会议室的后排
打瞌睡,那是真的倦了;
而你是一个在酣睡中也显得
愚笨的人,张口呼吸,
像一个失修的净水器
对破损的内胆丝毫不觉……
这个城市的钟楼拆了又建,
两三年了,光洁的
涂料里面,码着一半旧砖头——
呵呵,你总是绝妙地来迟,
永远不需要 时光的宽恕!
4
无非是镜中日月——
尘土如薄袍滑落,某天
又会突然翻滚于寂寂荒郊——
“那个你不喜欢的人,
如今你长得越来越像他……”
下旬,我回到山岚中隐藏的
斌郎煤矿,与父亲促膝谈心。
凉席上升起潮湿的地气,
又显出汗迹浸成的人形。
今天,我或许可以轻易地告别
粗糙的过往,在每一块煤炭上
触摸到精微的雕刻。但那是否
真的是灵魂里沉潜的固体?
我曾试图用文字恢复记忆,
微甜的恐惧,然而
谁能真正懂得漫长、巨大的埋葬!
运送我到来并终于离开的
是一颗至今仍无法解释的行星——
八月将尽,行星缓缓流淌……游太平:1972年生于四川达州。自80年代开始诗歌创作,出版过一部诗集。现居四州达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