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3年第15期
俄罗斯域外女诗人作品选
作者:汪剑钊译
字体: 【大 中 小】
与风的对话
索·杜勃诺娃——艾尔利赫
夜风在我的窗台上
嘟嘟哝哝:
难道事情不是那样,
你像一撮灰尘似地躺在那里。
严厉的风,不要责备我,
说我在你的土地上徘徊,
而在我看来,稠李树要比
世界上所有的棕榈树更亲切。
经常出现那样痛苦的时刻,
大街上吵吵嚷嚷,
人们用浑浊而怪异的语言
与孩子们交谈。
火烈鸟向远方飞去,
已经无法将它捕捉……
女侨民?不对,我只是一名
与母亲离散的女儿。
索·杜勃诺娃——艾尔利赫(1885—1986),出身犹太知识分子家庭。十月革命前开始发表作品,曾受到著名诗人勃柳索夫和古米廖夫的赞赏。出版有诗集《秋天的芦笛》、《母亲》和《各个年代的诗歌》等。
没有女性的温柔(外—首)
尼·别尔别罗娃
没有女性的温柔,朋友,如何能生存?
没有女性的魅力,你又能去爱谁?
你可怜的眼睛又能向谁闪烁光彩?
你羸弱的双手又能把谁摸索?
从巨大的深色油画中,
你的梦中情人注视着你,
她走出无法遗忘的书籍,
向你抬起前额饱满的面庞。
随便你叫她劳拉,还是尤莉娅,
或者是叶莲娜,但没有爱情
你无法生存。我们进入同一个梦境:
没有人可以缺少爱情。
蜻 蜓
走过一个小女孩,
她就像一只小蜻蜓。
曾经,我自己
也像这个小女孩。
世界越来越年轻,
周围有许多蜻蜓和鲜花。
莫非这有可能?可能。
但没有单词。
人们对我说:而今一切照旧。
历史原地踏步,我们在践踏花园。
而倘若世界越来越年轻,
我们也应该正年轻……
走过一群小男孩和小女孩,
向前走,走向视野所及的地方!
我自己也曾经
像一只小蜻蜓。
我自己也曾经……
尼·别尔别罗娃(1901—1993),诗人、小说家、批评家。1922年,随丈夫弗·霍达谢维奇离开俄罗斯,在柏林生活了一段时间后,定居巴黎。出版有诗集《诗歌1921—1983》,长篇小说《最后的和最初的》、《日不落》,自传《我的斜体字》,文学传记《铁女人》、《柴可夫斯基》,关于俄罗斯共济会的研究报告《人与谎言》等。
土地——这是一个
黑色的单词(外—首)
季·夏霍夫斯卡娅
土地——这是一个黑色的单词,
在明朗的蔚蓝天空下。
我们和残酷的世界进行斗争,
我们掉进消散的烟雾中。
我们这些感恩者在烟雾中
聆听土地美妙的歌唱,
响亮的雨滴击打着屋顶,
风儿在远处叹息。
可是,人间的空气飞向远方,
伴随月亮每一次的闪烁,
纯洁的最后之安谧
越来越接近土地。
没有金钱,甚至没有朋友
没有金钱,甚至没有朋友,
在被污染的城市的喧嚣中,
比所有人都贫穷的人,最为富有,
最为美丽,最为纯洁,也最为可耻。
我那可怜的心灵
从来都不知道黑色的悲哀,
它永远都在高唱赞歌,
它永远都是四处为家。
我并不为我的住宿哭泣,
我伸出手掌行走,
可是,我积攒的仁慈
妨碍我轻快地奔跑。
我赞美给予的人,
我也赞美不曾给予的人,
赞美说过仁慈话语的人,
赞美忘记我、出卖我的人。
在人间别离的可怕时刻,
存在是值得赞美的,——
基督,请接受空空如也的双手
和我一颗充盈的心灵。
季·夏霍夫斯卡娅(1906一),贵族家庭出身。1919年,离开俄罗斯,先到君士坦丁堡,后辗转到巴黎。先后在报刊和电台担任过编辑,曾经主编《俄罗斯思想》杂志。出版有诗集《逃亡》、《道路》和《入梦之前》。
灵 感(外—首)
阿·科洛文娜
火焰从心脏走进血液,
它活泼而坚强,
沿着脉管走进苍白的手掌,
走向蓝色的十字路口。
就这样,走到指甲的边缘,
在戒指背后,在腕骨那儿,
我感到了沸腾的幸福流淌得
更加响亮,更加密集。
在开端之前,这些瞬间,
最后的瞬间是多么地美妙,
铅笔快乐而锋利的尖刺
在那里闪烁光彩。
电线在无声地歌唱,
又聋又哑的我也在歌唱,
惟有稿纸,像云母似地
在颤动,簌簌作响。
在大海上
——致玛·茨维塔耶娃
在大海上,在轮船上,
在逐渐熄灭的烟灰上,
在花岗岩的悬崖上,
在磁石的悬崖上,
只是不要在泥地上,
不要在爱情里,不要在温暖中……
——听呀,仙鹤离开泥地,
正在远走高飞,
——感觉着远方的土地……
为的是获得怜悯,
为的是被人看见——
死去,
死在——
折断的翅膀上,
只是不在泥地上。
阿·科洛文娜(1909—1987),出身贵族家庭。1920年起侨居国外。出版有诗集《旋转天鹅》、《城市天使》和《夜鸟》。
童 话
玛·柯斯塔列夫斯卡娅
黄昏趋于安静。
床单将变成白色,
人们忙碌着
准备将我埋葬。
作为一件礼物
建起小小的阁楼。
小坐一会儿,
沉默无语。然后,
四散上路回家,
关闭自己的门窗,
在日落时分,
我被抬进坟墓。
人们像往常那样生活
仅仅是没有了我。
玛·柯斯塔列夫斯卡娅(1947--),1979年起,侨居美国。作品散见于《时间与我们》、《人马星座》等侨民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