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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诗人科利纳斯诗选

作者:赵振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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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东尼奥·科利纳斯(Antonio Colinas).生于1946年,是目前西班牙诗坛颇有影响并十分活跃的诗人。去年曾访问中国,在北京大学做诗歌讲座并与我国诗人座谈。主要作品有《土地与血的诗篇》(1967)、《整夜序曲》(1969)、《庙宇中的雷声与笛声》(1972)、《塔尔吉尼亚的坟墓》(1975)、《星盘》(1979)、《夜外之夜》(1982)、《野葡萄》(1985)、《俄耳甫斯的花园》(1988)、《敞开之夜的书》(1989)、《火的寂静》(1992)等。1999年出版了1967至1997年诗选,题为《影子的河流》。
  在朦胧中
  繁星夜,月芽儿
  挂在天空,强劲的南风
  将船儿拖回
  寂静
  和辽阔的水面
  宛似要在我们的双唇留下印痕,
  使我们相互变得怪异陌生。
  在夏季的月光里
  我陷入迷蒙
  不知你在月光下注视着我
  并将我带入梦中。
  冬日的清晨
  我在一个空旷
  无人的街角,
  等着你
  宛似一个人
  要失去记忆
  或要混淆梦幻与死亡。
  今天我仍不会
  及时逃走。
  我已在街上
  预感到你越来越靠近我的身旁。
  我知道今天仍不会
  向你说出
  这拯救的话语:
  “再见吧,危险的形象,
  再见了,请留给别人吧,
  你杯中这有毒的佳酿”。
  你将会将我的名字遗忘,
  这会使你最终
  放弃对我的梦想。
  我对你的爱
  只能是
  冬天寂寞的果园里
  苦涩的果实。
  请忘记吧,请点燃
  你黑莓的藩篱。
  倘若你不再将我梦想,
  倘若我在你的梦想中死亡,
  今夜你会
  将自己的利刃埋葬。
  
  四
  那情意
  曾将我带到
  快乐与绝望的两极。
  我向你发誓:仅仅在一个瞬间里
  我就将自己颤抖的手指
  置于爱的双唇,
  置于世界的双唇,
  置于灰烬
  与空虚。
  
  五
  那个夜晚发生了什么?
  他是否终于从那个谷地离开?
  闯入神秘的人是否回来?
  音乐降落在屋顶上
  宛似月光的颂扬。
  树枝在屋檐旁
  轻轻地摇晃,狗儿们扬起头
  夜晚弥漫着芳香与蟋蟀的吟唱。
  一只蜡烛发出徐徐的闪光。
  世界盲目而又极为缓慢的拒绝。
  最终成熟了——欲望。
  在我的身旁是
  没有爱恋的躯体与寂静。
  但愿我们永远不再
  从黑暗返回光明。
  
  六
  
  
  在朦胧中,
  自南方归来,你这样讲:
  “我依然在感受海洋”。
  然而,当时间流逝,
  山丘是否还闪着绿色的光芒?
  当晚留在我们眼中的深情又会怎样?
  星球淌血的穹顶会在哪里?
  微风在何处将棕榈摇荡?
  还有我们身旁大海浩瀚的风景,
  那寒冷的烈火,音乐的激情,
  从哪里将我们带来
  又带向何方?
  忘却,抑或是记起
  在那个海滩上,
  我们曾是梦中遇难者的躯体或遗骸,
  双手在渺茫中
  抓着渺茫?
  
  七
  在山谷
  蓝色的寂静
  和躯体
  白色的安详里,
  我们的眼睛在成熟,
  回眸肉体的唇,
  回眸土地的口,
  回眸死神那黑色的交际。
  
  八
  这个夜晚
  淌血的星球
  将使我何等的恐慌,
  窒息在树丛中
  昏暗的道路
  将使我何等的绝望。
  归来后,在家里
  我将打开哪一本书,
  书中的哪些语言
  会让我遗忘,
  我的眼睛
  又会注视何方。
  
  九
  宛似双双进入梦中,
  人们明智的劝告
  权当耳旁之风,
  通过时日
  与充实的季节
  攀上高高的山顶,
  向着星球的音乐与光明
  星球熔铸于躯体之火
  而躯体渴望着更强烈的爱情。
  
  诗人
  用真理的尺度
  将存在衡量与评判
  或许就会发现
  一切都是先成熟
  而后腐烂。
  完美与绝望相加,
  天体在疾速地运转
  生与死
  都是它的内涵。
  诗人是崇高的见证
  头戴愉悦与痛苦的王冠。
  他关注
  大地与苍天
  那空虚的界限,
  关注充实、辽阔的季节,
  历史的颓势
  与周期性的轮换。
  当人不理解或不歌唱的时候
  一切都会在生活中停留并化作永久。
  然而对紧张地梦想的人
  世界在燃烧并在消耗。
  只有敢于与神秘对话的人
  才会感受到元气与灰烬。
  黑色的火焰会冲破黑夜中
  像储存骨灰的陶罐一样的双唇。
   二十年后
  二十年后,
  你怀着迷惘的心境
  回到自己热爱的城市,
  你想漫步到城门——
  在那里失去了爱情。
  是失去还是做梦?
  在狭长的小巷中
  宛似小偷儿踏着阴影。
  或许怕被人认出
  此时此刻
  这疲惫的身躯,疲惫的眼睛
  这是你十六岁时那神采熠熠的面容。
  你走着并努力
  回忆那些院落的芳香,
  激活那色彩缤纷的围墙。
  你继续行走,然而一切——
  树木、花草、栏杆、门窗
  都在吵吵嚷嚷地
  急于化作梦幻面具的渺茫。
  意志将你拖向以往,
  而双脚却只是
  通过你从未观赏过的街巷
  让你在一个梦幻的城市里徜徉。
  你宛似梦游者,在歧途中来往。
  你清楚地知道
  的确有一座少年时
  充实而又纯洁的爱情的门廊,
  然而却再也无法找到
  再也无法打开
  再也无法生活得像当时那样。
  
  特奥蒂瓦坎的黎明
  
  1
  蓝色的臭氧还在烧灼我的肌体,
  我带来了双唇铜色的闪电。
  在大洋之口,
  白色的火咬着整个的夜晚。
  
  2
  金字塔的石头
  
  刺着冷酷无垠的苍天,
  刺着看我们死去
  自己却永远不死的时间。
  
  3
  一位妇女,用绿宝石的眼睛
  注视着使土地腐烂的
  苦涩的倾盆大雨。
  会死的花朵
  拱出黑色的淤泥:
  音乐、双唇和诗句。
  
  4
  金字塔外,
  太阳,月亮,真理;
  人心
  经受火热阳光的沐浴。
  石心,却是另一番真理:
  黑色的空虚
  永远不会知道
  阳光的奇迹。
  
  5  阿科尔曼,  星星的寺院,  我不会忘记你。  忘不了你的草地  和你粗糙的土坯;  忘不了你金色的光芒  发出吱吱的声响,  你美丽、巨大而又古老的太阳  破裂成  碎片  落在我的手上。  阿科尔曼,  星星的寺院,  我不会忘记阳光的泪水  怎样在受到感染的、核心的千年上流淌。
    6
  在自己的土地上,
  苦闷的受到死亡威胁的人
  为了满足自己无限的渴望
  耕耘着痛苦的黎明、夜晚
  和无限的海洋。
  但在别的土地上同样苦闷,
  无法摆脱对土地的撕啃
  无法摆脱死亡。
  上面,诸神
  在冷漠地
  将那残酷的冒险
  将那从死亡到死亡的旅行观望。
  
  7
  这里,诸神在人身上现形。
  这里,人化为神圣。
  这里,人们是太阳和月亮,
  岩石与肌体,
  血液与冥乐的声响。
  8
  我的双脚在岩石上不摇不晃,
  牢牢钉在死者的岩石上,
  但我的双眼在上方歇息,
  在看得见,
  摸不着的幸福中陶醉痴迷,
  无限的痴迷。
  我的双脚
  被钉在岩石上,我的双脚
  变成了石头,但我的双眸
  却在缓缓地,用一种神秘的火
  在至高无上的高度燃烧。
  9
  当仇恨与伤口来到世上;
  当有了疾病、痛苦、渴望:
  当有了武器、钱币、贪婪,
  它们便
  沿着岩石——躯体与梦想的阶梯,
  慢慢地登攀。
  而那里,在世界的屋顶,
  它们化为无形。  熔解在虚无   即诸神的存在中。  10  刑具. 石心,却是另一番真理:  黑色的空虚  永远不会知道  阳光的奇迹。
  5  阿科尔曼,  星星的寺院,  我不会忘记你。  忘不了你的草地  和你粗糙的土坯;  忘不了你金色的光芒  发出吱吱的声响,  你美丽、巨大而又古老的太阳  破裂成  碎片  落在我的手上。  阿科尔曼,  星星的寺院,  我不会忘记阳光的泪水  怎样在受到感染的、核心的千年上流淌。
    6
  在自己的土地上,
  苦闷的受到死亡威胁的人
  为了满足自己无限的渴望
  耕耘着痛苦的黎明、夜晚
  和无限的海洋。
  但在别的土地上同样苦闷,
  无法摆脱对土地的撕啃
  无法摆脱死亡。
  上面,诸神
  在冷漠地
  将那残酷的冒险
  将那从死亡到死亡的旅行观望。
  
  7
  这里,诸神在人身上现形。
  这里,人化为神圣。
  这里,人们是太阳和月亮,
  岩石与肌体,
  液与冥乐的声响。
  8
  我的双脚在岩石上不摇不晃,
  牢牢钉在死者的岩石上,
  但我的双眼在上方歇息,
  在看得见,
  摸不着的幸福中陶醉痴迷,
  无限的痴迷。
  我的双脚
  被钉在岩石上,我的双脚
  变成了石头,但我的双眸
  却在缓缓地,用一种神秘的火
  在至高无上的高度燃烧。
  9
  当仇恨与伤口来到世上;
  当有了疾病、痛苦、渴望:
  当有了武器、钱币、贪婪,
  它们便
  沿着岩石——躯体与梦想的阶梯,
  慢慢地登攀。
  而那里,在世界的屋顶,
  它们化为无形。
  熔解在虚无  即诸神的存在中。   10   刑具.
   撕碎土地
  砍伐森林的机器,
  空气
  和泉水中的毒剂,
  手枪
  向着生病的血射击,
  向着不停地
  往上方逃跑的光线
  射击。
  向光线射击,
  但光线
  却向
  光线逃去。
   11
  最后,在冥冥中;
  “神秘”无形地
   (上接第71页)
  一棵树摔了一跤
  跌出无数春天
  我走出空荡荡的卧室
  隔壁的男人等着
  上夜班的妻子
  我在黑色的是崖旁颤抖……
  林新荣
  一条绿色的细茎
  从岩缝里钻出来
  头顶着一朵赢弱的黄花
  那多像我啊
  在冰冷的边缘寄宿
  并努力
  用笔管
  燃烧在
  我高高举起的手指上。
  最后,神之光
  宛似光的鸟儿
  栖息在我的人之光。
  特奥蒂瓦坎是墨西哥前哥伦布时期最大也是最重要的城市,位于今墨西哥城东北约53公里。据考证,建城约在公元之初,其影响曾遍及整个中美地区。公元650至900年,托尔特克人入侵,将该城焚毁,又在今墨城以北约80公里处建立图拉城,作为政治中心。特奥蒂瓦坎城占地约20平方公里,有宽阔的集市、广场、神庙、贵族与祭祀的官邸。中间的大道称为“死者之路”。北端有月亮金字塔,南端有羽蛇神庙,东端是太阳金字塔。后者巍峨壮观,分5层,高约66米。
  (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