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4年第6期
在后院(组诗)
作者:于贵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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窖洋芋滚满地红皮的洋芋 个大 面多决定不拿到集上决定自己吃满满的一窖一点伤也没有满满的一窖喜悦 用谷草盖住那年冬天无雪 预示着荒年 我们没有慌心里装得满满的炊烟在黄昏缓缓升起拾洋芋的弟弟空着筐子我们一个个爬下去看像是举行某种仪式“坏了 全坏了 一个不剩”几盏油灯在黑暗中沉默雨下了三天三夜 庄子终于静下来我们缩在家里 睡觉 或搓玉米水 到处的水 像在梦里亮闪闪的杏叶 黑黢黢的树身麻雀打盹 在屋檐下“云还是没散” 父亲的声音在空气中停了很久我去茅厕撒尿 声音很大故意咳嗽几声 鸡透过柴缝翻了下眼 又合上编好的草绳 泡在木桶里一股檐水不断砸下来更多的冰草无声地缠在一起抱紧 现在我想起奶奶的手粗糙 温暖两棵水桃树剩下的一棵是邻居家的开始无所谓后来墙那边的欢乐水桃一样坠落后来 水桃树消失了干净的水桃 小心地慢慢红着不像那些毛桃子 要洗不像我家那棵水桃树很早就嫁接成了杏树 光滑的树身 和别的杏树不一样 它一直就奇怪地站在那儿 直到它的上面 盖起猪圈 鲁 鲁 这是一篇小说中一只狗的名字 自然 我家的那条狗也叫鲁鲁 姐姐和弟弟开始很不以为然 后来就习惯了 鲁鲁 鲁鲁 啊 鲁鲁 它扑进了我怀里 但没有谁记得它 仿佛 它是虚构的 是我多年的一个幻觉 它也没留下什么证据 它没有顺着自己的尿从原路回来 那天 我的心情很不好 父亲吼了起来 “人都养活不了 还养狗” 鲁鲁 它肯定体会过这样的心情 但每当我解开拴在杏树上的绳子 它就又蹦又跳 我就这样蹦跳着 长出了胡子 一株芍药 我们经过旁边 一阵风把它摇来晃去 傍晚 芍药紫红 硕大 再没有别的 夜色咽下了夕阳 捧在早晨手掌的 不是昨天的芬芳 再没有别的 南房小花园 等待发芽的春天 在秋天断了一株 再没有别的 土墙·柿花 筑起 推倒 筑起 后院越来越小 收缩着 退守着 像是一颗心 那些在南墙外 晒过太阳的老人 更老了 秋风吹 一只霜染的柿饼 在楼下喊 我把自己翻个底朝天 找不到那朵柿花 儿歌:半个烧饼 你的半个吃掉了 我的半个给放羊娃留下了 然后 猫叼着上了瓦,瓦被雪盖 雪消了水,水和了泥 泥抹了墙,墙被猪毁 猪又杀着吃了肉 肠子系在腰里 刀子噙在口里…… 一路追来
仍旧没有抓住
偷烧饼的贼
它在儿歌里一闪
捉迷藏的伙伴
回家去睡了
而我一直找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