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4年第7期

孤独的写作 

作者:沙 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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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寂寥幽暗的夜里,回到自己身边,回到心灵身边,我会渐渐靠近孤独,并试图延长与它独处的时间。这时候,我也许不读书、不思考、不冥想、也不写诗。更多时候,我愿意发呆,让时间空着,让思维空着,让活着的感受稍加静谧甚或凝滞,这才是我一天里最幸福知足的时刻——浸泡在浓郁醇香的孤独里,是奢侈的。
  但是,我又时常担忧着,我有享受孤独的资格吗?“你孤独,你配吗?”——这是个哲学问题,却被我经过一些年的体悟,品味着,把玩着,爱不释手,难舍难分。
  可是,无论时光走得多远、多累,心底里那些轻如羽毛的念头愈发沉重,柔韧不舍地不断提示着我。我以为,这正是一个真正的诗人内心深处藏着的先知——低头生活与抬头看天之间,需要诗歌。
  感谢生活!
  人一样活着,脚踏实地。
  梦一样思想,插上翅膀。
  在命运的路上,作为一个经历者,一个体验者,一个迈过一个又一个坎坷的思索者,在某种意义上,是生活给予了我财富,确切地说是生活的苦难给予了我财富。我不愿经历苦难,可我绕不开它们。我停下,受伤以及疼痛,无奈或者沉沦。我寻找不到更好的活法,惟一令我慰藉的就是:让自己的诗亮出自己的光芒,无须他人擦拭,犹如自己的生命亮出自己的光芒,是何等有意义的一件事啊!
  即便这样,我还是始终认为,我和诗的关系可能是:两个人分别站在两个岛屿上,同时朝彼此的方向一跃;他们在空中相遇,瞬间停留,又更换了位置,之后,两人距离依旧那样远——这个人离那个人——我与诗,仍然像从前那样远。
  陷入更深的孤独,就陷入了更深的痛苦和喜悦。是写作成全了孤独,还是孤独成全了写作,不必细究,我若接近了“配孤独”,便接近了诗的内核吗?我走在人流里,沉默寡言,我不惯于对话,对喧闹和缤纷熟视无睹,我跟不上潮流,更愿活在2000年前,我憎恶电子邮件,迷恋泛黄的信纸奔驰的快马(虽然,我已没有一个可以通信的人)……像一个蜕了皮的蚕,吐着自己的丝——一根惟一的丝,最后,也吐出了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