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4年第18期

在细草间(外二首)

作者:森 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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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睛里有只羊,
  他眼睛里,我们都吃草。
  而草呢,吃露水、羊粪,吃满天的星斗和栅栏。
  我们都是哺乳动物,吃苹奶牛奶,
  却不喊她们——母亲。
  我们还爱喝阳光,蛋壳里跺脚的白昼
  和光波中长短不均的荷尔蒙,
  每个人都得到一小块怀孕的方巾。
  我们都不看北方,
  不看野火下的白居易、马齿苋和车毂辘。
  我们给古诗涂清凉油,
  在他的眼皮下放一桶清水。
  
  
  敬 畏
  
  夜风渐熄,搂住一棵泡桐,
  那无中生出的有,仍划归无。
  警笛折下柳枝,枕着窨井盖,
  夜的秘密不便托出,
  保全下水道独身的蜥蜴。
  它的体格依然庞大,衬托我依然的小,
  小过一粒米,一滴水,一棵奋斗的豌豆芽。
  你听,一双筷子在街面疾走,
  它们谈论着,家才是最好的大饭店。
  我记得,挂在梁上的篮子触不到我的手指,
  饥饿迫使我长高,而诱惑像面包,用虚无来
  填充。
  同样,我也渴慕繁星,冲一杯不坏的奶茶,
  我就感觉自己的鼻子跟它们走了。
  这样,我就不必惊诧,
  麦田里尖挺的坟丘,依然提供冥想的乳汁:
  每一座不吭声的碑,都忽略了生活的琐碎;
  对无意义保持敬畏,由衷的。
  
  
  麦田复麦田
  
  麦田复麦田,
  你在其间,又不在其间,
  斑鸠,麻雀,乌鸫,
  缝合开花的小路,
  恍惚,草坟里跃出一把飞镰。
  我看见我的苍老,
  复写着月光意义下的弯腰,
  中国的土地从不缺乏米勒式的勤勉
  草坟暗渡谷仓,
  一条比喻的小径诱发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