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4年第21期

粥 样 毛云尔等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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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里延伸到平凡的滑冰场,
  那是我妈妈青春时梦想的地方。
  她在冰上自由的飞翔,
  不时重重地摔上一跤,
  嘴中的微笑却在荡漾。
  
  银雪轻飘,
  落在我的脸上,头上
  一种轻爽的感觉
  在我身上流淌。
  回头仰望,
  天边茫茫。
  
  在这古城中,
  在风雪环抱中,
  伟大的历史重重。
  雪犹如繁星,飘落,飘落
  夜风习习,
  我在叉枝下高歌这美丽的时刻,
  耳边响起天空里深不可测的声音,
  ——那是过去与未来的大钟。
  
  红 酒(外二首)
  沈 河
  
  红酒在瓮里,包括它的香,
  在喜庆的时候,才倒出来。
  香飘在桌上,
  飘进思绪,这时的嗓门
  喊得最大,胆量也大,
  似乎手里握着一把刀。
  
  “必须在远方,倒上一碗红酒,
  把那里的四周灌满酒气。”
  我带上一桶红酒,
  第一次坐长途,颠簸几下
  桶底裂开一条小缝,
  红酒无拘无束,路上都是它的
  影子和它的香。
  
  听
  
  小站在闽江边,火车经过时
  总来一声鸣笛,每晚十点左右。
  栖落在体内的白鹇
  飞临岸边,看一节一节火车驶向远处。
  今晚没有听见。
  我猜测有五种原因:
  火车晚点;
  因提速小站被拆除;
  我与小站间的山长高了;
  我的耳朵长茧;
  或者我走远了。
  
  花果同枝
  
  油茶树的枝上
  长着向下的果和向上的花。
  花与果相遇,生与死相别的刹那
  如闪电,说出的话语像一场雨
  我得到照耀和浸透。
  
  果从秋天扯下,沉在竹篮,回到村庄。
  花跟随蜜蜂,似乎由芬芳搓成的小绳子,
  牵引我
  向上、向上,睡在天空。
  
  给叶赛宁(外一首)
  成 亮
  
  哎呀,叶赛宁
  我的个哥哥
  你喝完的酒盅呢
  你还没喝过我们的白干呢
  
  庄稼人醉倒在门口
  自有婆娘来收拾
  可你是倒在水泥汀的酒店门口
  还唱那么忧郁的歌
  
  多么好的歌呀
  现在却没人唱了
  因铁路也铺到了我的村庄
  婆姨都去学理发了
  
  可你的妹妹
  我的妹妹
  放学了还来撒娇
  都那么大了
  
  是呀,哥哥
  是母亲不要我们了
  我们这些浪荡子
  该到哪里去呢
  
  那丑陋的村镇
  再不是家了
  是母亲不要我们了
  在一起喝酒吧,听听你的歌
  
  鼓和号的节奏
  
  米粒掉进蚁穴
  众多的蚂蚁兵
  吹着鼓号前进
  喇叭里放出广播操的声音
  嘹亮的口令
  护着王后的车辇,前进
  踏着鼓点,前进
  
  米粒掉进碗里
  筷子的双腿
  长剑般的进击
  蚁的巨齿
  噬断楼的脊,前进
  街上的军号里
  踏着马靴的声音,前进
  
  虚拟之唇(三首)
  俞昌雄
  
  我在铜盘河一带的秘密生活
  
  这里的街道都将通往我的身体,这里的空气
  是我生活的一部分。那些在早晨散步的人
  那些在铜盘河边祈祷的人,那些透明的以及混
   浊的光
  都将引领我敲开黑暗中的那扇门
  现在我置身于一切假想之中,像秘密的预言
  置身于他们的怀抱。这些善良的人
  这些在我躯体里四处张望的人,他们不该联想
   到
  渺小,不该把自己的幸福偷偷地挂着
  如果我双手攥紧的饥饿比内心的多。如果
  我随口说出的欢乐、痛苦都连着他们的睡眠
  如果我一不小心倒在他们面前
  这些和我朝夕相处的人,他们改变了我的肤色
  在铜盘河一带,在我回家的那条路上
  他们揭开了生活的疤痕却不许我沾上一滴
  血。他们拥抱一起对着我发笑
  却不许我露出惊异的表情
  这里死去的人仍然要住进我的身体,这里的痛
  是我多年前设下的埋伏。这里的河流、房舍以
   及阴暗中
  闪过的几声哭泣,都是我不愿说出的秘密
  有时他们把我托起像幸福的尘埃
  有时,他们又把我推入一整片的黑暗
  等我开口说出隐藏在生活背后的绝望的力量
  
  背 后
  
  如果允许黑夜转身,允许摸索中的盲人虚构
  光明,允许虚构中的光泄露它的秘密
  允许光分离出光背后的影像,允许
  影像回到人群,允许失明的人停下脚步
  像一只逃往森林的蚂蚁,允许人类哭泣
  允许他们用枝桠去搭理想的巢
  
  允许他们在巢里转身,允许他们歌唱
  允许他们翻开黑夜的空白之页
  
  允许他们在那里谈天 跑动 做爱
  允许他们肩并肩涌动幸福的光
  停在所有盲人的身上,闪烁晃荡
  允许他们睁着眼睛说出背后的一切秘密
  
  岁末,张扬的大风
  风萧萧
  
  无声的大风紧一声慢一声的拍打着紧闭的门
   窗
  无影的大风悄没声息的漫散着走过冰封的原
   野
  雪花。这些上苍的天使,张扬的展示美丽的舞
   姿
  坚冰密布的大地深处,一粒种子正在梦想咏念
   春天的消息
  大风卷走岁月的苍老部分,呈现时间最鲜嫩的
   内在
  一日又一日,多像咬合紧密的链条滚动向前
  旧日子随风去了,新日子像新生儿一样等待分
   娩
  这是北方岁尾的最后一天,风倔强的带走了12
   月31日
  此刻,一滴火点燃了血液中憧憬未来的希望
  
  风在诉说曾经的拥有,风在朗诵远去的虚无
  利刃一样的风雕刻出年轮的波澜壮阔
  柔情似水的风堆积起历史的深刻厚重
  孤独的风自言自语,豪情的风送来一年四季的
   辉煌或萧瑟
  一切的一切在风中烟消云散,一切的一切又在
   风中生长壮大
  
  春天的风。夏天的风。秋天的风。冬天的风
  变幻莫测的风把生命推向极致又抛弃久远
  一粒种子的成熟昭示一个生命的结束
  大风显露了一切。大风隐匿了一切
  大风撕碎了一切。大风复原了一切
  大风在虚拟中真实,又在真实中虚无
  大风起时,一切都变得缥缈不定真假难辨
  
  大风吹散了时间,大风凝聚了时间,大风把时
   间的刻度植入生命
  看一看云下的大地,望一望云海上的丽日
  不经意的大风把一个个讯息投掷到光阴的河
   中激起浪花朵朵
  大风深入骨髓,大风吹皱湖水
  一地的苍茫,一地的激情,一地的绿色梦想
  大风走进新日历,带来了远方的消息,孕育了
   新的韵律
  
  遍地沉默的大风,遍地歌唱的大风
  大风把日月深处的冬季打磨得晶莹而尖锐
  坚硬、易碎的日子,埋藏着萌发的欲望一日胜
   似一日
  我听到,一颗种子就要喊出春潮汹涌的涛声
  
  黑森赫(外二首)
  宫 哲
  
  近乎于死亡的森林
  死亡的颜色覆盖森林
  文艺复兴的森林
  巨大的光芒在其中沉沦
  
  风是淡的 风吹不开
  浓密的森林 风吹不开
  沉睡其中的隐秘
  灵魂的聚会因深刻而黑
  雨水暴沸 雨水冲出
  咖啡的黑 以及涂墨出
  文明的底色
  光芒加光芒等于黑
  
  2001.于德国
  
  听 刨
  
  窗外有一种声音
  是我久违的乡村音乐
  也是小木匠单调重复的生活
  我听到刨不断地刨
  刀片与木头结合的韵律
  以及碎屑的飞落
  如同昭示某种欲望和变化
  不断地刨刨去疙瘩
  刨去岁月的皱纹以及细小的
  棱角 刨去时间
  刨去一个人的经历和故事
  刨出某种光亮来
  
  我知道 一刻又一刻
  木头在露出自己的本质
  一刻又一刻
  木头在失去自己的原形
  
  木鞋工厂
  
  一棵树为锯子的歌声所倾倒
  一截木的开心缘于斧子和刨
  而凿子将一脚阳光
  踩进它的内核
  
  从树到一双木鞋的过程
  即从站立到行走的过程
  而一双木鞋跑得再远
  它的根仍然在那里思念
  
  2001.5.于荷兰
  
   叙述(外—首)
  尹 马
  
  
  如果你要求我必须在死前留给你
  我一生中最光荣的事情,如果你不能给我
  更多的时间去罗列过去的生活,
  我只能用一把筛子,筛我门前的泥土
  然后捧一把送给你
  
  告诉你:我已经给了你
  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这甚至是我
  用生命来叙述 也代替不了的光荣
  因为我曾经用一把泥土
  比喻过母亲朴实的一生
  
  窗台上有黑色的尘埃
  
  我从未试过:一个人呆在敞亮的屋子里
  抿一杯淡茶,想些过去的事情
  小时候,坐在自家门前的圆木上
  数飞来飞去的蜻蜓,在鸟声中盼望着好日子
  和远房亲戚一起到来。母亲说:
  要将屋里屋外都打扫干净
  我用旧毛巾,从墙橱柜擦洗到木窗格子
  用水冲洗粗糙的水泥地面
  甚至晾衣绳上沾着的些许落叶,我都一一清除
  我看见屋顶上青色的瓦片更鲜艳了
  园中的菜畦显得异常光亮,甚至整个村庄
  都被我擦拭成母亲脸上的微笑
  母亲老了的时候,只能蹒跚着
  数我房子里楼梯上的台阶
  一级、两级、三级……
  像清点过去的年轮。而她仿佛无休无止
  台阶如脸上的皱纹,永远也数不清楚
  我知道,母亲在念着村庄里的每一道阡陌
  老屋里孤独的灶台,甚至
  草绳上留下的未打开的死结……
  过去的时光再也回不来了
  而我此时却看见,母亲所依偎的窗台上
  已经落满了黑色的尘埃
  
  几小时以外及其他(三首)
  陶少亮
  
  八小时以外
  
  八小时以外 沙发抱住我
  像抱住一块变软的石头 沉入
  时光圈闭的湖泊之腹
  
  一抱就是十多年
  一抱就抱成像模像样的三口之家
  沙发老了 皮打皱了
  我也一个样
  
  它是牛皮的 还是羊皮的
  当初决定爱情 我也是挑了又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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