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5年第3期

蒙得维的亚

作者：豪．路．博尔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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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滑下你的暮色如厌倦滑下一道斜坡的虔诚。
　　年轻的夜晚像你屋顶平台上的一片翅膀。
　　你是我们曾经有过的布宜诺斯艾利斯，那座随
　　着岁月悄悄溜走的城市。
　　你是我们的，节日的，像水中倒映的星星。
　　黎明之光，它送出的早晨向我们走来，越过甘
　　甜的褐色海水
　　在照亮我的百叶窗之前，你低低的日色已赐福
　　予你的花园。
　　被听成了一首诗的城市。
　　拥有庭院之光的街道。
　　洪迪解读：诗是最自我中心的文体，也是生命中最本已的东西，而想象则是其无远勿届的鹏翼。博尔赫斯的诗尤其如此。蒙得维的亚是乌拉圭首都。能用八行诗将拉美一个国家的首都表现出来，确是大手笔。
　　面对如此繁华的偌大滨海城市，写什么、怎么写，应当颇费诗人踌躇。不。大诗人只抓住自己心中最鲜明而深刻的印象来写，足以吐露自己心中最激动而深挚的情愫便好。他写了这座城市的暮色、夜晚和早晨，写了黎明之光、褐色海水和水中倒映的星星，写了屋顶平台、门、百叶窗、庭院和街道。他写的这些都很平常，几乎随处可见，但他确实写出了他心中的像对待自己出生地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一样热爱的蒙得维的亚。这里的奥秘何在?在于他独特的想象，奇丽的比喻。开首两句就十分抓人。不说暮色在我面前滑下，偏说“我滑下你的暮色”，这在现代主义诗艺比较普及的今日，也算不得什么。但接下一个明喻就出人意外。暮色、厌倦、虔诚这些词大家也很稔熟，但三者作如此比喻关系及其所创造的韵味，却是博尔赫斯式的，别人所难到的。年轻、夜晚、平台、翅膀四者的如此联结，也是博尔赫斯的发明。用这个视角去透视全诗，便能发现句句皆在似乎平常中透露着不平常，骨子里的大气、苍凉、奇丽和打上这位小说家大名盖着诗名的大诗人的独特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