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5年第4期

他们怎样作为骆驼穿过我针眼

作者:布 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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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首诗写作的时间是2002年8月17日,我刚上网不久,也许是积聚多年的文学素养和感慨一同进出,我迅速记下了它。在一张纸片上,大约用了20分钟。二年后,它被编人《被遗忘的经典·诗歌卷》。
  一首诗对一个人实在算不了什么,而常葆一种诗的心态却重要得多的多。正是这种状态,使我保持了对生活的清醒,和写下去的动力。它甚至在一定层面上决定了一个人选择什么样的生活和写作趣味。这就是我常把写诗的状态看得高于任何一首诗的原因,在这一大的背景下,好诗或真诗,永远只是水到渠成的事,就像一个物件呆在那里,等待变成话语。虽然这更多充满了理念色彩,可还有对偶然和美丽更好的解释吗?
  我1967年11月生于豫南,淡泊、孤僻的性格,使自己选择了“无用”的纸上谈兵。我的爬行生涯开始于1995年,当时在一个地方油印小报上,读到伊沙的《野种之歌》和于坚的《尚义街六号》等一些口语诗,也记住了西川“一场大雪掩埋了城市/另一个世纪来得匆忙”的极富律动的诗句。所以出现在我的作品中,大致有两类风格的东西:一个是往下延宕的,宜于叙述和展示细节、过程的“发展体”;另一个是形式对情势的局定而造成回旋,宜于抒情的“漩涡体”。该诗就属于后一类。
  这首诗谈话的对象是虚拟的读者,但数叨的是“他们”。“他们”出现在每一个诗节中都具有不同的含义。从第一节中的泛指(总说),点明了“他们”的目标——要把我磨成“针”(这个最古老,最具功用的物件),目的——“穿刺”,“缝纫”,“与别的针闪亮而停当的放在一起”等功用。到第二节中的确指,“他们”是家庭、父母,望子成龙,要把我变成他们想要的人,和成为他们想要的人后,他们会像庆视重大节日一样庆典和喜悦。到第三节中,扩大以社会、周围的人,“他们”都想把我锻造成更适宜于他们的类型,这些人包括熟人、陌生的人,都纳入到一个群体、轨道,彼此磨合、渗透,相互同化,而且都“保持着异乎寻常的耐心”,即使你选择格格不入,游离出去,等待你的也只有孤独和黑暗。到最后一节的“照应”,“我从没问过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只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可是“他们对我表示了莫大的兴趣”,是爱你没商量,你照样得归入“我们”。最后一句,“如果我不被磨成针,我知道/他们巍峨的骆驼也一样穿过不能穿过的针眼,带出更远的“下文”,给诗留下希望、空间和亮点,在弦外切近主题。该诗在形式上,选取的是“四行体”,欧洲一个古老的形式,从多恩到弗罗斯特,到当今都在广泛运用它。但在情势上是“起承转合”的展开方式,却是典型东方的。所以这是一首很传统的诗,表现的思想也并不新鲜。人与社会及自然的关系,一直是现代、后现代文学致力的主题,这个人生大命题,正因为不新鲜,而需要我们代代面对,每人都能以逃脱。
  这时,我不禁想到布罗茨基说过的一段话,“除了艺术所勾勒出来的未来,一个人没有另一种未来,”“诗歌作为语言的最高形式,说句唐突一点的话,它就是我们这一种类的目标”。这也许是一首诗(包括这首诗)能够存在或立住脚的更深刻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