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5年第8期
又是一年芳草绿：春的絮语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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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辆破旧的，涂上光鲜的漆的
乡村公交车，它不合时宜地在村口
驴一般嘶鸣在美丽的田野边沿
这里有一片好风水
和久远不久远的童谣神话
它们都将和我成为经典。这个春天
没有谁能够阻止我开花
2
爱情在今天
占领全部的纯洁和角落。最好
落一些小雨，有一些雾
太阳至多是昏黄的
但不冷。所以不用穿得太厚
我们彼此能够看清彼此的线条
想象线条以外他的复杂结构
玫瑰还是带刺的好，巧克力是德芙的
我们在一起只谈我们自己
我们不谈去年这个时候或明年这个时候
那样显得我们都不够宽容
人转眼就会老去
花也没有百日红
不去管它。我们今天爱了
今天就是情人节
这个春天
没有谁能够阻止我们冲动
3
只有这个季节，城里的春色才显得短缺
郊外的草木，因为被宠而风情万种
如后宫里的三千粉黛，摇曳出
桃红梨白。如孕妇的眩晕
辉映生育的光泽
大地是一个发情的容器，它的梦想
是制造一场天下最动人的正剧
许多人走出家门与秀色同流，包括我们
这个清明的圆舞，我们哭了
折一枝柳在手上罢。垂下的
是千百轮回的缠绵。你想
夏日我们挥汗，中秋我们摘果
寒冬我们思索。唯有春天
因我们存在而存在，因春天存在
我们长出恋花的蝶翅。这个春天
没有谁能够阻止我们裸露
藤蔓往上爬(外一首)
潘志光
藤蔓贴着泥土往上爬
爬过早晨
爬过黄昏的捣衣声
爬过时光的沟坎
下弦月的银钩上
悬着梦的高度
藤蔓沿着绷得很紧的梯子沉默地爬
藤蔓沿着跃动的笑声爬
藤蔓沿着欲望爬
春的藤蔓爬上紫色的暮霭
小溪贴着大地流
流过山花和歌声
藤蔓离开泥土向上爬
躲在树林中的四月走了出来
蜷缩的藤蔓用触须
紧紧地抓住根部的泥土
蓬蓬勃勃地向前爬
天下雨了
下雨了
蘑菇撑起春天的伞
三五只蚂蚁聚在草叶下细语
林中归巢的鸟儿
不时伸出头
啄着多变的天气
孩子跑向山坡
那里埋着最爱他的人
他扑在一个土墩上
他双手用力地扒着泥土
湿淋淋的黄昏
只有泥墙倚在风雨的目光里
下雨了
屋檐下的半只燕窝
坠在湿淋淋的黄昏里
春寒(外二首)
牧 野
现在已到春天了，春天的人们
都在诅咒着大西北的风
以前不是这样的
老人们常说：风刮地醒呢
地醒了，万物都将睁开眼睛
在风中，在柔软的阳光下舞蹈
不带一粒沙尘
现在已到春天了，春天的雪
匆匆忙忙下着，像赶路一样
但她却很瘦，在风沙的侵吞下
她很像一个贫寒的女人
初春信息
一夜之间白了头发的
是我慈祥的马庄
是我还躺在春梦里很憨厚的牛
闲置的犁和其他农具
从村长家屋顶窜起的第一缕炊烟
像高音喇叭袅袅绕绕的声音
它并没有报道春天来临的消息
它只说小山快来接你女人小河的电话
人们都在想在广州打工的小河会说些什么
流水
黑燕麦芒尖上窜动的火
掩过苦和累本身的热浪
麦鸟的叫声飞下田埂
大过了自己体积的几十倍
风想和肉体亲热亲热
而风即刻被汗水溺死在脚下
燕麦这会儿不唱了 青稞这会儿不摇了
而情感之疼疼过被灼伤的皮肤
等吧 我就不信打工在外的你
我的女人你还不回来
早晚我总要等到山歌的凉荫
湿透狂热
西野的春天
西 野
草场就要愤怒
牛群就要愤怒
马厩后面的桃花就要愤怒
只剩下这眼睛里最后一粒沙
打开黑窗户
点亮一盏灯
他向大地的伤口上
狠狠地撒了一把盐
裹紧破棉衣
系紧上个朝代的草绳
翻过一座又一座发霉的寺院
那么多压低的伤口
风和日丽的日子里
这忧郁的蓝色正忧郁着
这坟地周围
百鸟一再压低的孤单地飞翔
正传达着一个春天
深深的，隐隐的不安
我的手中握着一粒草籽
童 言
我的手中握着一粒草籽
我在等待一个适合的季节
寻找一片雨水丰沛的土地
等到冰雪恢复了泪水
我会把它丢在一场风的温柔里
我的手中握着一粒草籽
它是一颗能吸干河流
和炙烈阳光的草籽啊
一旦生根
它是风暴吹不走
烈火也烧不死的呀
它是一颗陈年的心
春天里的一只甲虫(外一首)
冷 吟
它偷偷拱开土地的皮肤
探头探脑 左顾右盼
像一个贼 闯进春天的大门
它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字。它怕吵醒了那些贪睡的
石头和野草。但在阳光的指证下
它的身份暴露无疑：一小块刚出炉的新瓷
惊奇地打量这个世界。似曾相识
而又素不相识。新鲜!新鲜!
它发现一种新鲜的液体正将自己围裹
它开始爬动。一粒小小的纽扣或者瓜子
开始爬动。它坚硬的腹部
与大地擦出一片绿色的风声
它越爬越快。它一边爬一边挥舞翅膀
细致的。灵巧的。一架试航的战机
它周身的光芒开始生长并迅速上升
它又抓住了蓝天!它兴奋地叫了一声
就看见一系列的万紫千红欢呼着雀跃着
迎过来。它想：我必须拥抱它们
一个人走上山坡
正月初六 年味已淡成瓶底的酒
或者说 年根本就不具备什么味道
一个人走上山坡。手握一本新到的诗刊
它的质地像脚下的路：软硬兼施
路的两旁是土地：红薯和花生
倔强的母亲。但目前她尚未来得及怀孕
她裸着身子。她的凹处雪依然白着
一垄枯草 是她的睫毛还是头发?
几声咩叫爬上来。羊和它们的主人
正步步逼近半山腰那群顽石
童年与爱情。野菊和阳光
我这样想着。一个女人忽地闪进我的脑际
我闭上眼睛把她狠狠地思念了一番
就寻个背风之处坐了下来
顺手打开那本诗刊。只见第一页正在提问：
谁强迫那两棵树生下了春天?
在一个日子收到来信
张建丽
我如同一块镜子
背向阳光
在各种天气和景物之间
藏起内心的神情
但是今天
我却涌起珍贵的泪水
一封信 对他人
微不足道
对于一个钟情于火的人
对一个充满怀想
对一个关注幸福和苦难的人
却必不可少
我想 不止我一个
在这个世界上
一定还有许多人和我一样
在一个固定的时刻
像盼望春天的消息
盼望着一封信
哪怕里面只是一句
最平凡的问候
或是祝福
注视(外一首)
邵延平
没有人知道目光究竟有多远
没有人知道心跳究竟有多快
善意的谎言诗一样美丽
当所有的想象成为秋天的落叶
相思已是幻灭的过程
失落了最后的故事
站在缘分的两端
注视
也是一种拥有
又进乡村
雨送春来
袅袅千里炊烟
蓦然回首
三十六年前
那村、那景依然
乡村篝火撩人
长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