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5年第9期

一块邮票大的地方（外四首）

作者：李以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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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我一块邮票大的地方，只是必需，我也要
　　创造世界。
　　有时我，的确以为那些修筑机场的无名者不
　　真实，——我认识他们。
　　他们甚至从未搭乘过一架飞机
　　从站立的地方起飞。仿佛为鸢飞唳天者平铺
　　的跑道。被使用，存在了仿佛不曾存在。
　　无名者也可以享有自己被遗忘的生活。
　　所以，有时我只要一块邮票大的地方安顿自
　　我疲乏的肉身。
　　是的，给我一块邮票大的地方，我也要拥你
　　做我的女王，摆放鲜花，摇篮，新年的吉祥物。
　　
　　一首过时的情歌
　　
　　我有的是贫穷的时间。
　　很久以来，我只是爱上了，一角天窗。
　　画地为牢
　　我只是习惯了，把牢底坐穿。
　　
　　我不可能像你
　　愿望的那样，引爆死灭多年的火山。
　　我只是独自抚育，成群的儿女
　　并眼见他们，一天天将自己背叛。
　　
　　很久以来，我只是习惯了
　　抽烟、发呆，在破碎的纸片写上几个
　　自由、潦草的字。我用冷水洗脸
　　发现否定你，比否定自己还难。
　　
　　我厌倦了，甚至厌倦了这厌倦本身。
　　我只是等待
　　一首过时的情歌
　　终于从记忆中，被人永久地逐出了国界。
　　
　　又一天
　　
　　裸身下地
　　迅速穿上衣服、鞋袜。
　　我无意中回望了一眼，
　　收留我一夜的
　　床笫、温暖的被窝。
　　那里完整地
　　空出了一个男人存在过的空洞，
　　体积略比我大。
　　仿佛昨夜，盘过一条蛇
　　在早晨
　　留下它的蛇蜕，就走了。
　　
　　一些人，一些事
　　
　　听我说说我的一位表妹吧
　　或者一位堂姐，有时候我真的分不清
　　她们的一生那样相似
　　出生，辍学，艰难地长大
　　在生活面前终于认输
　　一个上吊，一个服毒
　　留下一个女儿，二个女儿
　　
　　我还有一个兄弟，他只有
　　三十岁，当初他回避医院的存在
　　如今他也放弃了治疗
　　因为他得的是绝症
　　他要把那点可怜的积蓄
　　留给他的女人和孩子
　　现在，他在那个就要破碎的家里
　　平静，痛苦地等着死神
　　
　　这一位，请允许我略去他的姓名
　　他和他新婚的妻子去广州打工
　　妻子却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谢天谢地，他们遇上了一个好老板
　　他捧着妻子的骨灰和十多万的赔偿金
　　回到家乡，生活从此开始神志恍惚
　　
　　好了，没有必要再罗列下去了
　　生活每一天都在继续，我提他们又有何用
　　一种主张，诗歌要更多地面向内心
　　我也想写写我的内心，我相信它值得一写
　　但现在我的心被这样一些人一些事
　　占据着，……
　　
　　洒水车
　　
　　没看见那个开车的人
　　洒水车就跑过来了，音乐和着清水
　　在一个来回里，写遍了大街
　　像例行公事一样，在灰尘
　　最后进入城市的肺部之前
　　它要那么努力地徒劳一下
　　
　　有一个人，在分秒必争的早晨
　　在路边，向它行注目礼
　　那就是我，因为我尊敬
　　平凡的事物，劳动，以及一切
　　可能让生活暂时可以忍受的美好
　　
　　依然有一个诅咒的声音
　　让我听到，因为避让不及
　　这个人的皮鞋，裤腿，溅上了一些污点
　　是一个有教养的人，出入宾馆
　　不会被阻挡，但我认定
　　那也是一个阴郁的人
　　在他面前，我莫名地骄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