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5年第14期
当下诗歌写作与诗歌本质的追寻
作者:大 解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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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这次三位获奖诗人的诗,我还是非常感动的。路也的诗,在作品中把握语言和许多象征意义的东西,都非常自然,也很真实。这是很重要的。诗人都是很敏感的人,我觉得一首诗是否真正与你的情感世界、生命律动紧密联系在一起,是非常重要的。卢卫平我们是老朋友了,这么多年,他的诗歌追求,从来没有间断过。他的写作精神和写作状态,一种劳动者的姿态(诗人也是劳动者),我认为他是很敬业的。在我们这样一个物质主义的时代,他把诗作为一种表达方式,甚至是生命的一种存在形式,是难能可贵的。我们看到他的诗,这些年有好多新的变化,有很多他所观察到的非常精微的细节,除了对个人的表达,把社会、生活、命运联在了一起。体现了他的情感和生命的律动、。田禾一直是写乡土诗的,他对自然的把握,特别是普通人的视角,一种平民心态,是本质的、朴素的。有些人写的乡土诗,离生活本真的东西太远,而田禾的诗有很多自然的东西,语言表达上也很朴素。谈到语言,在刚刚过去的二十世纪,有些诗人在语言的繁复上、复杂上——像布罗茨基这样的人,贡献是很大的。但有些诗人的语言是很精制的,比如以色列诗人耶胡达,阿米亥,语言是很简捷的。把复杂的东西用简单的方式表达出来,才是最难的事情。而把简单的东西复杂化,则是比较容易的。当然,诗人之间有不同的写作方法和不同的艺术追求,我认为应该百花齐放。
五、透过当下生活,还应该有向前一推的力量
陈超:我是第一次作为这个奖的评委,我收到的十份人围作品,确实都不错,各有特色,这三个人给我留下的印象也非常深。路也的爱情诗写得真挚,和过去的爱情诗不一样的地方是,她揉合了一些诙谐的成分,比较有新意。卢卫平写母亲的诗,还有写当下生活的诗,充满反讽的意味。田禾的乡土诗,内在、具体,细节丰富,设有多少流于表面的东西。
我当时写评语时,没有比较,现在我等到这份刊物时,我发现,我多年写评论很少用的一个词就是关于“善”的问题。可能是我的潜意识里对现代诗歌有一种忧虑。过去的一些诗歌,很多人做不到诗与人的合一,但在诗里把自己写得非常高大,非常纯粹,装扮君子,有些虚伪的东西。现在许多人反过来装小人,这与装君子是一样的,是不同半径的一个同心圆,圆心全是做假,他在生活中非常正常,但在诗里一定要写那些下作的东西,因此占据另外一种道德优势。这三位诗人的诗,表达的是人性中正常的那种善,没有特别拔高的,也没有故做下作的。他们三人都注意了细节,感情太烈容易被蒸发掉,叙事是留下、不被蒸发的策略。
关于真实问题,我认为创作的原动力应该有真实性,同时又能够超越真实一步。但是自我的体验、心灵的感悟,或者真实性,不会自动等于诗。真实是不错的,但真情不会自动做出诗的表现。所以,这三位诗人的作品,让我稍稍感到有一些遗憾的地方,这也是当下诗坛的一个共同的问题。一个写作熟练的人,我知道他会走到哪儿,但是最后,让我迷醉的,那种撞击心灵的东西,非常过瘾的东西,还比较缺乏。
现在有一种风气,就是用九十年代的诗来贬低八十年代的诗。我觉得八十年代的诗中,有一些是有非常强的原创性的,不仅诗好,而且具有重要性。比如江河的《太阳和它的反光》,当时我看后很激动,它给我们提供了很新的东西。无论是语言方式,还是诗人的姿态,现在我很少看到这样的诗了。我看到的都是平常意义上的好诗,在原创性上,让我感到神奇的、迷醉的东西,撞击力上还不够。
林莽:陈超对我们的诗歌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前几天,在北京的中法诗歌研讨会上,谈到关于诗歌翻译的问题,其中有一个搞哲学的人谈到,诗有不可译性,这一点大家都有同感。翻译也是一种创作,没有这些年的翻译作品,也就没有我们的当代文学的现状。在谈到诗的时候,有的诗就像经文,它的声音是不可译的,只能用声音来表达。诗中确实有很多神秘的、源自于生命本身的一种东西,我们如何发现能够在此基础上往前一推的力量,这一点很重要。
王光明:三位诗人的共同点,是诗与生活的关系,他们都面向了自己的经验、生活、细节。我认为,诗人应该对民族语言有一种使命感和责任感。诗歌不一定直接呈现生活,更多的应该关注人的心灵,驾驭自己的情感,使其作品能够持久地感动人,能够经得起反复阅读。我觉得这三位诗人还应该更内在些,把经验、生活转化为诗。
六、三位诗人如是说
路也:我能得这个奖,很幸福。我曾读过一句俄罗斯谚语:“不要相信幸福,不要害怕灾祸”。我把这句谚语贴在我的床头上,当作座右铭,可是今天我相信了幸福。写诗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种毛病,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了,跟功成名就,跟流派,甚至跟写作的抱负都没有关系。它就像女人做针线活一样,成了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了。这与我个人的生命状态有关系。我不相信那种过份机巧的诗歌,像车间制造出来的机器零件一样。我认为我是一个天生的自由主义者和本能的理想主义者,我常常感到我的身体里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对世俗生活充满了过分的热情,这种热情常常让我自己和周围的人感到很劳累。正是这些特质使我写出了今天这样的诗歌。
福克纳曾经说过,一个作家写作需要三个条件:经验、观察、想象。我更多靠的是想象,可能生活给我提供了一个眼神,一个场景,我把它延伸开去,成了全世界。这种和个人身心贴近的写作,有时是非常顺利的,但有时又变得非常困难。这就是我能在短时间内写出大批诗,有时却一两年写不出诗来的原因。我太依赖生活状态了。现在,由于网络诗歌的存在,诗歌好像变得非常容易了,好像一些人一年当中任何时候,只要是坐下来,就能制造出诗,我觉得这是别人的写作状态,对我不合适。我的写作状态对我不一定是最好的,但肯定是适合我的。这个奖对我是个鼓励,我会努力写下去。
卢卫平:感谢各位对我的鼓励。我写诗已经二十年了,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二十年哪!所以我对诗有一种感恩心理,也非常兴奋。我一直是在《诗刊》的栽培下成长的,我刚写诗时,我也努力想得一些奖,也想参加“青春诗会”,后来我参加了。我在广东的三个企业里工作过,企业中,从一个刊物的校对做起,在两三年内做到老总的助理,也当过副总,我认为我在做企业中是有能量的,但面对诗歌的时候就变了。做企业与写诗完全不同。我在自己的生活中,把诗人的角色和生活中的角色分得很清楚,在企业中,我努力工作,扎扎实实,但写诗的肘候就成了另外一个人。与企业比,写诗的成本太低了。因此我是幸运的。我只花了一点路费,就得到了各位专家的教诲。今后我会继续努力,把诗写好。
田禾:感谢评委对我的鼓励。我的诗还有很多不足,今后我会努力。我在生活中,遇上诗,是我的幸运,是我的快乐。一个优秀的诗人,必须有能力捕捉生活的细节,感受生活,创造生活。我是从农村走出来的,我要以百姓的立场和视角进入诗歌。我的诗要从生活出发,从心灵出发。生活永远是我的诗歌的源泉。
在研讨会上,陈瑞统、朱谷忠、吴明哲、楼兰等也做了发言,谈了这次活动将会对晋江的诗歌创作产生积极的影响。作为活动的主办方领导,叶延滨做了非常精彩、幽默的总结发言,对这次活动的成功举办,对晋江市的支持表示了感谢。最后,林莽提议,由三位获奖诗人各自朗诵一首自己的诗作作为结束。
在这次活动中,与会者还游览了晋江市的部分景点。并饱尝了具有特色的晋江美食。这期间,雨时断时续,惟独在我们出行的时候停止,真是谢天谢地,谢谢晋江的诗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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