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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大平

作者:大 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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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识大平是在2004年秋天,在黄山举办的第20届“青春诗会”上,这个剃光头的虎背熊腰的大汉子,是会上唯一的男高音不走调歌唱家,他的美声唱法《我的太阳》让我们一振,此外,他的朗诵水平可以盖过中央台的播音员。尤其让我们无法忍受的是,这个看上去粗犷的家伙,居然还能跳专业水平的舞蹈。不知他什么时候练就的这些绝活,被与会者公认为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
  诗歌对于大平是个副业,但他却做出了专业的水平。我敢说,他在某个时间段里,花在写诗上的功夫有可能大于他对事业的关注。由于处在京城这么一个中心位置,他时刻处在社会运转的漩涡中,对当下生活的感受无法不强烈,因此他的诗带有非常强的当下生活色彩。有些东西甚至带有生活的原生状态,还没有被完全消化掉,就被撞击、摩擦,形成了粗砾的诗歌。这对其他人有可能构成缺点的东西,在他这里恰好形成了个人风格的基本要素,加上思想的砝码,使他的诗在简捷中透出思辩的色彩。
  是否能够触及当下生活,是对一个诗人强度的检验。一个强有力的诗人,不但能够承受现实给以的一切(包括幸运和不幸),还应该有穿透生活的能力,走到命运的背后,揭露生活的真相。这里顺便说一句,如果可见的现实无法遮蔽你的目光,那么语言的现实就会浮现出来,超越眼前的一切,呈现出另外一种景象。两种现实(准现实和语言的现实)相互叠加、笼罩、渗透、融合,既形成一体,又相互质疑、辩驳、互否,在矛盾中达成统一。我不认为语言的现实就一定是模糊的,恰恰相反,我反而认为它是清晰的;澄明的,是我们灵魂中的幻象。在读一首诗时,使我着迷的东西恰恰就在这个层面上。但我不是说准客观存在层面就一定缺乏诗意。诗歌无处不在,只是我们如何去表现和把握的问题。
  可以说,大平的视野是全方位的,他几乎关注着生活的所有领域,从小到大,从一时一地到普遍的现象,都进入了他的诗歌。《十九世纪迟疑的目光》等,从具象中透出抽象的东西,让我们注意到他捕捉细微事物的敏捷之手和抽出灵魂的能力。而《打工仔春节购票》、《矿工女儿的泪光》等诗,又从准现实的角度人手,表现了他对普通人生活和命运的关爱。当我读到“矿工女儿闻到了返风道瓦斯浓度的味道/她试想着在8000米巷道的工作面上/她的没吃早点的爸爸/在一氧化碳的重重包围下/皮肤粘膜呈紫蓝色的样子”时,我感到了强烈的触动,他透过事物的表层,抓住了我们的心脏,让我们窒息或者跳动。
  大平的诗,视角是向下的。对弱势群体的关注和同情,使他的诗进人道德和良知的层面,对社会和自我进行反思。他指出,揭示,甚至批判,坦露出本真的性情。应该说,道德和良知并不能直接等于诗,他是抓住了事物中最具诗性的部分,朴素、真接地表现出来,让我们看到生存在底层的人们,他们对生活和命运的承担。如果说生活本身是第一现场,那么诗歌作为记忆和情感的载体,就是一种复述的过程。在这复述中,太平经过了筛选,把最伤情的部分送人了我们的内心,让我们感动。
  在操纵语言上,大平的诗并不细腻,甚至说是粗线条的。有些时候,词语服从于意义的支配,客观事物被抽离现场,或被遮蔽起来,我们感到了他言说的方式。但他的语言决不拖泥带水,他甚至在剔除赘肉的同时也刮下了竹头,并留下那些硬伤。也许他根本就不经斧凿,直接把原生态的东西搬到纸上,让我们看到未经雕琢的事物。有利于展示语言的力度,但也因此减少了语言的生成力,使我们在阅读中不被枝蔓所缠绕的同时,也少了一些相应的风景。这可能与他的写作姿势有关。他处在生活的流变之中,被现实的泥沙所裹挟,如果无法从当下生活中过滤出纯净水,倒不如保持原貌,以其印证这个复杂的时代。
  这样说来,大平的诗就有了为什么“如此”的理由。他的一些缺点甚至也就成了不得不如此的一种姿态。也许他只凭直觉在写作,未作更多的考虑,但却从中透出了他作为诗人的许多生命的信息。读着他的诗,我在想,他的写作和他的生活,他唱歌和跳舞的样子。—他是有着多种可能性的人,我真不知道他还将写什么样的诗来。我默默地祝愿他一切都好,比好还好,比快乐还要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