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5年第21期
运 送(外一首)
作者:安 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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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抛下这麻袋土豆,
声音在男人嘴边的寒气中:
车载不动了,整整八十公里的山路,
我们只有两个小时。
必须抛下熟睡中脸蛋红红的孩子,
再在炉子里压几块煤——
不能把它拨得太旺,
突然灼热后的冷,会把孩子的棉被
挟裹进清醒的冰。
在山峦穿过拖拉机破碎的玻璃之后,
身体灌满颠簸的风之后,
风们归来,那时——
孩子还在熟睡,炉火正热。
很快我们就会忘记,
我们运送过什么。
那麻袋土豆在庭院中,
天色渐渐照亮它。
怀上一个拖拉机手的儿子
双手油腻,在扳手、斧头、螺丝钉和
女人之间,四个轮子卷起泥
飞射出周围树叶惊叹:
男人随意装卸,力大无穷
屋子里太灰暗了,男人说
可那是内心,黝暗里三角梅正在开放
骨骼间铁器钝响
你随意装卸,力大无穷
到外面去,到外面去
驾驶着拖拉机,轰隆隆的蓝天
轰隆隆的田野和风
虫子细语、溪水倒流
到外面去,到外面去……
有时只是在体内
到外面去,到外面去……
你随意装卸,力大无穷
像任何一个拖拉机手,天生如此
如此熟练,这真太好了
扳手、斧头、螺丝钉、车轮倒流
新鲜泥沙俱下
虫子已重新组装好胳膊和腿
虫子怀孕
(选自《红岩》2005年2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