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5年第24期
逆光组曲(组诗)
作者:李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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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不能原谅除非是我儿子的男人?
子:所有的琴弦愧对你的手
所有的色彩愧对你的梦
我知道你是一只轻信又深疑的鸟
怀疑天空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漏洞
而我是飞机,不是小鸟也不是大炮
你就藏在比你睡眠还深的地方
但你颤音一样突出的欲望
比爱情还有效地暴露了你
母:我的心拥挤纷乱得像小学校门口
放学的时光 表面纷乱
内在却充满人伦的秩序
用一千度近视的目光也能从一千个
相似的身影中 捕捉到彼此的唯一
子:“咂咂,带给我们永远的生活和感情”
我两岁的话遗传了你的诗
我遗传了你的眼神、骨头
连笑容也甩不掉的忧郁
连背影都会向着你的方向伸出的手势
母:去时的路总是下着雪,冬夜般漫长
而接你回来的路像你的身体一样热
像你穿过的衣裳一样短
总希望自行车后座上越重越好
一个农民在驮着自己丰收的粮食
子:你的离开碰伤了我的时间和手指
我抚摸不到世界上最温暖的部位
就会流鼻血,抑制聋哑的桃花
用额头烫化河流的铁
用点滴液模仿露珠的口吃
母:我离开是因为恨还在使我年轻
而对你的爱又使我感到苍老
山路般摇晃 我吹起蒲公英
一朵朵无家可归的小心脏
我为什么不能原谅除非是我儿子的男人?
子:所有的琴弦愧对你的手
所有的色彩愧对你的梦
我知道你是一只轻信又深疑的鸟
怀疑天空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漏洞
而我是飞机,不是小鸟也不是大炮
母:死亡对于每个人都是陈旧的
就像生命对于每个人都是新鲜的
我和他因为错觉而相爱
却诞生了正确的结果
你远比真理还正确
子:云的仇敌是城市
用雨点的子弹换回它失去的清白
你把我种植在遥远的想象里
并做着为不知名的野花
起名的工作
母:我为记住一朵花的名字感到快乐
子:你的爱让我第二次受伤
母:却为忘不掉一个人的名字而感到痛苦
子:第一次是你生下我
母:唯有雾一般的紫色让我失踪
子:而我将没有秘密地启程
今年有许多桃子
今年有许多桃子
但我的心里却没有爱情,我吞吃它们
像空虚的人在努力填充他的心
整个夏天水一样下沉
我拼命抓住的只有桃子
尽管我的心里没开过桃花
但还是对桃子的甜上了瘾
夏天唯一的好处就是让穷人也能
吃上桃子
咀嚼梦的肉体
桃子总能装得下每个人的嘴
可我的爱却不能赦免所有的人
今年有许多桃子
也有许多落叶和死者
不是秋天,是我的嘴巴泯灭了
最后一颗桃子
最后一颗桃子红得发紫
它不似苹果,像硬贴上去的腮红
它的红是巨大的核的颜色
来自于它内部的死亡
湿润的绿光
李见心
一个女孩儿形单影孑地走在海滨,假期海滨的热闹反衬出她的孤独,她一个人走进了一个小树林,突然小树林起风了,风吹乱了小树和她的头发,她猛回头,哭声和泪水一下子淹没了镜头和我的心……
这是法国导演罗麦尔为我们讲述的关于寻找的故事,名字叫《绿光》。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流浪的目的都是为了一次艳遇,为了看到太阳的最后一瞥,代表幸福的神奇绿光。看完《绿光》,那个女孩子就藏进我的眼睛里,像眼球一样挑惕且纯洁,像眼皮一样脆弱且单薄,她经常溢出我的眼眶,她就是我的泪水本身。不,我甚至比她还要小,那一年,我八岁,参加邻居姐姐的一个婚礼,当我随着新娘走下婚车,鞭炮齐鸣之时,我看到的却是由寂寞、悲怆、荒凉等对于我还嫌陌生的词汇构成的景象,刹那间,我的眼中盈满了莫名的泪水……
别人说我这是俄罗斯式的忧郁,我则觉得这种忧郁法国女孩儿身上有,中国女孩儿身上也有,这是人性的忧郁,诗人的忧郁,这是寻找的人都应该付出的代价,正所谓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我学着拉娜的样子做过护士,结果没有找到我的日瓦格医生,每次听到《拉娜之歌》都会泪流满面;为避免招摇缩短青春,我学着大多数人的样子结婚生子,过着平庸美满的家庭生活,可是突然有一天,一种隐痛从梦里传导到梦外,让我从梦中哭醒。于是我出门寻找,到海南,到北京,找我要找的东西,在我就要迷失绝望的时候,我终于找到了,它不在海南,也不在北京,它就深埋在我心中。
诗歌——让我找到了我自己,让我成为了我自己。让我以出走的方式找回了内心,以流浪的方式找到了故乡。
“谁能赐我一场太阳般明媚的哭泣?没有一片森林能容纳我的痛哭。”更多的时候,我用诗歌排泄着我的泪水,排遣着我的孤独,诗歌,成为我灵魂的载体,我一生的事业。
回来后我主动选择到文联工作,当我的职业和事业统一的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个寻找的过程,只不过有的人找到了爱人,看见了绿光;有的人眼前始终漆黑一片;有的人外在没有找到,可内心自有闪电、绿光就在心中。
哈利·波特正因为能听懂蛇语而自卑着,魔法学校校长的一句话点醒了他:“你想成为谁,这不在于你的能力,而在于你的选择。”
我选择了诗歌,诗歌也就选择了我,成为了我心中不熄的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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