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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的命运

作者:[美国]保罗·胡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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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有更多的共同之处。用史泰因自己的话来说,这是一种“持续现在”的写作,而不是关于开头、中间、结尾的写作。换而言之,语言诗歌也是表演诗歌(听觉——触觉)。
  我们对于诗歌困境的感觉,或许与在我们的文化中,指望有多少人阅读和理解诗歌相关。诗歌有着大众观众吗?表演诗歌是这样认为的。在90年代初,纽约的一位非裔美国诗人与一家唱片公司签约,得到10万美元的预付报酬。有些表演诗人想象他们能够挣钱,并进而从事戏剧行当,如绕舌歌艺术家Ice Cube就是这样。这样的事可能发生。但在另一方面,这也不是新鲜事。表演诗歌重回了诗歌的吟唱层面:将背诵的诗行展现在公共场合。
  在美国的电视节目中,诗人常常是作为小丑,或是Percy Dovetonsils那类滑稽角色出现的。但诗人并没有我们所想得那样遭到边缘化。诗人唐纳德·霍尔(Donald Hall)的诗集《一天》出版三年后,已经售出了六万本。在任何国家,这都是一个很好的销售数量。劳伦斯·费林蒂(Lawrence Ferlinghetti)的诗集《心灵科尼岛》销售了数百万册。八十年代末期,应美国国务院要求,一名东德诗人在芝加哥旁听了我的诗歌课。他告诉我,他的三本书,在出版第一天就被销售一空。这是苏联瓦解之前的事情,当时西方的诱惑还没有传到东德。我不知道今天,他还能卖出多少诗集,因为有那么多的东西,在大众传媒的娱乐天地里争夺我们的兴趣。每一次文化的转变,都不过导致诗歌诞生新的表述。“流行”文化没有毁灭美国的绘画和诗歌。诗人和画家只不过开始将它们作为社会风景的组成部分加以吸纳。这一现象在“纽约诗派”中显得特别真实。大卫·勒曼(DavidLehman)发表了一首诗,题目为《百事可乐与可口可乐的差别》;奥哈拉(O'Hara)写过关于爵士乐歌手比利·霍立戴(Billie Holiday)和影星诺娜·特纳(Lana Turner)的诗:“诺娜·特纳起床,我们爱你。”
  任何东西都可人诗。任何表面都有其深度,诚如爱默生所说:“在每一个深度,皆有更深的深度开放”。在Gennady Aygi的雪地里,风掠过枯死的种子,我听到了跨越两三种语言的经验,我们知道会感觉到什么。即使是“失去”,对于诗歌也是获得,因为“所有的”都算数。没有困境,也没有生活的短缺。尽管存在主义和真理的条件性获得了胜利,诗歌总是会在无法界定的事务浮现时,获得其实质,而我们对那个地方和条件也了然于心。霍尔德林称之为“Abgrund”,也就是Ur-ground或者“泥土”之意,万物滋生之地。在英语中,我们的用词是abyss(深渊),含有误导之意,暗示地上有一个巨大的洞。Abgrund是必需和命运之地,是不可玩乐之地,这是重要性本身。所有的诗歌不时需要的是从Abgrund新鲜地喷薄而出。
  但丁或李白不是每天都能诞生的,而当他们诞生时,我们常常并不知道,他们就在我们中间。艾米莉·狄金森和杰拉德·霍普金斯(Gerard Manley Hopkins)的困境在于被耽误和无法预见——在他们的作品为人所知之前,他们已经过世。但今天,认真阅读英语诗歌的人,对他们都所知甚多。被人遗忘的是那些目光短浅的诗人。威廉·卡洛斯·威廉斯(William Carlos Williams)有影响的诗集《春天及所有》(Spring and All)1923年出版时,印数只有300册。威廉姆·布莱克(William Blake)的插图本著作,只有少量得以出版,因为那时候,人们对那些书不感兴趣。现在,它们已侧身于世界上伟大的著作之列。
  诗人的命运,在于既存在于其自身世界,又置身其外。济慈看到几只麻雀在沙砾间觅食,感到怅然若失。想象将我们带出自我之外。它使经验变得多层次而深刻。这是语言的幸福,给予我们作为事物所代表影子的词语,在形状上是真实的事物,而最后,由太阳所投射的真实影子,激发出“影子”这个词。
  
  2005年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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