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6年第3期
风气是一个刊物的灵魂
作者:雷 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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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风气对于一个社团、一个集体、一个刊物来说,就是它的精神面貌、它的灵魂。风气如能延续,几年乃至几十年、上百年,那就是传统了。从1976年到2000年,我在诗刊社工作了近四分之一个世纪,诗刊社的人和事、成就和影响,都有很多难忘的可贵之处,但给我更深刻的印象,是超乎一切具体事物之上的一种风气,或者说是一种传统。这就是:自由宽松的氛围,对文学艺术真诚的崇尚,以及对世俗利害的淡泊。对此,没有文字的记载,没有上级正式的评价和奖掖,甚至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承认和感受到的。但我对此确信无疑,而且我还知道,诗刊社的前前后后几十位成员中的绝大部分,还有曾与《诗刊》有过较多联系的许多人,对此都有所认同。
譬如,当许多文学单位屡屡出现拉帮结派争权夺利的时候,在诗刊社至少有一二十年未出现过这种现象。
譬如,《诗刊》编辑人员都能编选,能创作,能评论,这在文学界曾传为美谈。
譬如,《诗刊》编辑人员都有较高的艺术鉴赏能力和艺术修养,许多人擅长绘画、书法、唱歌、吉他演奏、朗诵、围棋、艺术品收藏和鉴赏、影视剧创作等等,这一些又反转过来增强了对诗歌艺术的认识和理解。
譬如,《诗刊》编辑人员虽各有自己的诗观,但对各种诗歌流派、各种诗风均采取宽容和支持的态度。
譬如,《诗刊》编辑人员对有成就的著名诗人保持密切联系,了解他们的创作动态,同时采取负责态度,提出建议,尽可能使他们的作品完美地发表,因此有时会多次面谈或多次信件往来;能约得来稿,必要时也能妥善地退得回去。
譬如,《诗刊》编辑人员以在如山的稿件中发现好诗为荣,以在陌生的名字中发现新作者为荣。
譬如,《诗刊》编辑人员视作者为朋友和衣食父母,除业务关系之外,作为单位、作为个人还常常为他们解决困难,包括改善他们的生存条件,因此相互之间成为亲密朋友,甚至是终生不渝的至交。
譬如,《诗刊》编辑人员鄙视权钱交易和有偿发稿。
譬如,《诗刊》编辑人员淡泊名利,有人让出住房指标,有人退出或推迟晋升职称,我在职期间也未见有人为提拔、升迁、工资和奖金而发生争执。
譬如,诗刊社上下级之间是同志式、朋友式的共事关系。
譬如,历史遗留和社会浸染带来的阶级斗争不灭论、庸俗社会学等流弊在诗刊社很难找到市场。
粗粗算来上面有11条例证,实际上还有许多没有概括进去,不过这已经看出些眉目来了。
这种优良风气优良传统的出现和发展,有其历史原因,那就是在1976年《诗刊》复刊不到一年的时间,社会发生了巨大的变革,正气得到伸张,邪气得到遏制。
中国作家协会是诗刊社的主管领导单位,先后两位主席茅盾、巴金的人格和品德给《诗刊》同仁以深远的影响。当时的先后两位党组书记张光年、唐达成的思想、作风和具体指导,对《诗刊》同仁也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不可忽略的还有,《诗刊》是个“知识分子成堆”的集体,这在不久的过去,曾经被认为是十分可怕的现象。实际上,与这种无端罪名相反,中国的知识分子历来忧国忧民,以天下为己任,《诗刊》1976年复刊以来,自然还是以知识分子为主力,其中有建国前就参加革命的,有建国后培养出来的,有原来老诗刊社的,有从基层、部队调来的。他们走到一起来,就是为了办好刊物,发展诗歌事业,这就是他们的责任,他们的心理寄托,他们的成就,他们的生命价值。当然,这个集体中,每个个人的品格、作风也会影响整体,影响总的倾向,最终形成一种风气、一种传统。
这样说,并不是说诗刊社这一二十年没有问题,没有矛盾,没有遗憾,没有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我说的是一种风气、一种传统。我再说一遍,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也许并不能得到公认。
我曾在诗刊社工作过,我为此感到骄傲,感到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