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6年第4期

我觉得寂寞（组诗）

作者：扎西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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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寂寞
　　
　　我的寂寞在幽暗的长廊里爬行，
　　凝滞的空气紧裹着它的躯体，
　　直到月出，
　　直到恋人们惊动了古园的精灵。
　　
　　我的寂寞在冰凉的长椅上蜷缩，
　　安静的秋霜覆盖了它的躯体，
　　直到日出，
　　直到鸟雀们唤醒了我对早晨的美好记忆。
　　
　　下午的苹果
　　
　　这些苹果的清香，
　　充满了深沉的欲望；像女人
　　处于暗室，或者像真理，
　　不可能同它的虚假分离。
　　也许更像尘埃，经过漫长的运行后，
　　沉淀在沉思者的体内。
　　
　　在这种清香里，下午的空似乎格外广阔，
　　广阔到令人绝望的境地。
　　而光线依旧暗淡，寒冷，无知无觉，
　　直到那庞大的黄昏，显现出清晰的形影。
　　
　　那座磨坊里
　　
　　那座磨坊里
　　住着土地和五谷的守护神，
　　他不围白色的围巾，
　　也不着水獭皮镶边的袍子，
　　也不穿着马靴走过青稞地。
　　没有一个村民是他所陌生的，
　　他们吸完鼻烟，
　　惬意地，靠着麦垛小憩。
　　当大地安静下来，
　　五谷被磨成了面粉，
　　这个黄脸膛的守护神，
　　像个慈祥的老人。
　　
　　妹妹成熟
　　
　　生命如此鲜活，成熟在意料之中，
　　正如这个秋季，
　　水果装箱，妹妹出嫁。
　　
　　妹妹的成熟是一种痛，
　　我不告诉别人，
　　我只大声地喊给树洞。
　　
　　成熟不可阻扼，这惯性的力!
　　正如这个秋季，
　　那些草都结了籽。
　　
　　草籽，草籽，
　　一半想孕育生命，
　　一半如我，死守着内心的秘密。
　　
　　尼傲村的夏天
　　
　　南风把尼傲村居民房顶上的经幡
　　拂得噗噗作响，
　　村落外沙滩上烧烤大豆的牧羊人把火塘
　　吹得噗噗作响，
　　对面松树林里飞出的杜鹃把它的双翅
　　扇得噗噗作响。
　　尼傲村的夏天就这样过去了，
　　还没有感受到宁静和爱，河岸边
　　我睡过的那块红色巨石
　　已有了褐色的阴影。
　　
　　时间的力量
　　
　　慢慢地，青石上的苔藓
　　变成青石。我的女人
　　变成一片密林。孩子们也将变成灌木，
　　田野里的兄弟姐妹们变成一阵风。
　　风也吹拂着我的兄弟姐妹，
　　密林里走失我的女人。草木
　　化为土地，流水回到血脉，
　　我就是我的祖先，
　　衣不遮体，出现在穴居时代。
　　
　　这是时间的力量，它
　　出生在黑暗中，生长在岩石上，
　　让我知晓，并且衰老。
　　
　　苏鲁花凋谢了
　　
　　苏鲁花凋谢了，从南面的卓尼到北方的黑错，
　　黄蜂在山梁上飞来飞去，
　　新生的羊羔感受到了
　　土地深处的沉寂。
　　妈妈呀，
　　为什么你赭色的乳头
　　流出了红罂粟的液汁?
　　
　　我的眼睛因秋歌而湿润，
　　我的心因瘦弱的花瓣而开始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