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6年第6期

邱稚亘（三首）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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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稚亘，1977年生，据说是乐天活泼开朗大而化之的射手座，一旦严肃认真起来，却又比处女座还要琐碎一百倍。热爱漫画，不挑食。东吴大学物理系、中央大学艺术学研究所毕业。作品曾获大专生文学奖、教育部文艺创作奖、中央日报文学奖、联合报文学奖等奖项。已出版诗集《大好时光》(麦田)，同时经营一个经常缺水的个人新闻台“单人城市”hnp：／／mypaper．pchome．com．tw／news／skyoung
　　
　　大好时光
　　
　　那时候天空还没有醒来
　　一整个房间的阳光都像海
　　灰尘在寂静里虚构漂浮的同义词
　　书页无声抽长而未完的翻译还停留在昨夜
　　的段落。如果
　　这时一只猫打窗外走过
　　而没有惊动些什么
　　
　　那时你刚刚从安全无虞的梦里起身
　　在餐桌上翻阅战争的头条
　　当邮差按铃时
　　你正犹豫着该不该在爱欲与革命的译文里
　　加上肯定的注释
　　
　　像初秋的阳光套捕树干垂老的指节
　　我们帮照片换上信任与猜疑连缀成的衣裳
　　以承诺为起点的话题至今还没有结束
　　我们在进餐时吞咽了太多
　　忠贞的聆听
　　用想象折射彼此泛黄的的信仰
　　
　　但这一切都与背德无关
　　一如我们仍必须把命运的翻译写完
　　或是回去栽植茂盛的注释
　　亲爱的，等到注释都被引用成正文
　　过去怀着现在的孩子赶来
　　把每周固定的影集主题曲打开
　　画面中我们从未抵达的国境里都下着雨
　　以及我们习以为常的等待
　　
　　好 睡
　　
　　落雨般的 天使的黑色翅膀
　　
　　琴键般绵延的海岸
　　
　　我躺成赤裸的海岸
　　一直听到你在远方的国度
　　打游击
　　
　　那些我所钟爱的铜像们
　　他们一同脱下标语 城墙
　　一起到城外的快餐店
　　卖炸鸡
　　
　　夜里痛哭
　　一些掌声 翻阅
　　
　　在清醒与沉睡间摆荡的赋格
　　带给我 一些词汇
　　仍然有一些自光的缝隙中溢出
　　将我滴醒
　　
　　沙漏
　　
　　和你说 听你说
　　而更多的时候我落在你的身后
　　提着焦虑的床与点滴
　　
　　把音乐转小声
　　别关
　　在睡梦中
　　让我知道时间依然继续在走
　　
　　船长之歌
　　
　　最初他只想重新整理房间。二十年后
　　他忽然从沉没的邮轮里
　　醒来。在四壁漆黑，藤壶环绕的船长室
　　搁浅的愿望垂挂如蛛网
　　灯笼鱼在书桌下筑巢
　　诱捕无色无味的月光
　　他记得他才重新换好
　　听觉的密码锁，怎么睡了那么久
　　他最后一日的航海日记潦草写着：
　　“那时候我们的肉体刚刚偏离计划的航道
　　并且遭遇前所未有起飞的狂喜与
　　政权更替的暗礁……”
　　他的航海图还完好地挂在墙上
　　还留有大片的空白，虚线的洋流与群岛
　　等待填满。然后他就可以寻回
　　漂流的婴儿床
　　心室的变压器
　　想象的打印机
　　但这些他都错过了。他的睡眠埋藏在越来越柔软
　　越来越深的邮件的海沟
　　并且吸收了过多他人的罪疚与问候
　　(他只好在梦里不断点烟，试图
　　烘干他们)在水压之下，所以他更需要
　　整理房间。否则
　　被无知的搜索队打捞上岸、展示、解说
　　成为他人历史的比喻多么尴尬
　　从倾斜的门缝里他瞥见
　　妻女在隔壁观看回放的综艺节目
　　彻夜未眠的她们笑得那么大声
　　以至于完全没有察觉他
　　已经醒来。这时他的计算机屏幕忽然自动
　　开机。他年轻的情人开始传简讯给他了
　　像浮游生物的磷光穿透
　　空旷的渔网。他知道自己的打字速度
　　还不够快。但他多想问她如今是否还买的到
　　多加两片，价格不变的隐密翅膀
　　可以重新吸收形而下的新鲜体液与形而上的无人
　　船难。越过牵手而衰朽的海底火山
　　将所有误点的词汇与惯性的时差
　　在房间整理完毕之前重新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