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6年第12期

凿壁透光

作者:朱凌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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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年的春节在大连的家里过得清静而单调。大雪笼罩的午后,初八返京的飞机一律延迟。滞留的我陪着幸灾乐祸的女儿看她喜欢的电视节目。打开邮箱,发现历铭通过E-mail发来的跨度21年的71首诗,我一口气地浏览了一遍。这是我进入商界17年以来第一次读这么多的诗,也是我结识历铭26年第一次这么集中地读他的诗。
  奇怪的是这71首诗仿佛一闪而过犹如我们的年龄,只有他写于1985年的《饮三月十二日的酒》和2006年的《四季青桥》前后两首诗深深地印在脑海里并脱口而出形成强烈的反差:“三月十二日是母亲生我的日子/是乡愁的日子/饮酒/将酒倒进透明的杯盏里/这浓浓的酒味呵/是母亲用泪水酿成的/小小的酒杯里/盛满了母亲隔山隔水的忧愁”。
  这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作为大学生的历铭初到北京时,表达的远离母亲远离故土的莘莘学子情怀,而时光变幻,到了本世纪初的北京,他的诗却是:“由此往北/世纪金源大酒店的宴会厅里/灯火通明/手持刀叉的食客们切割牛排/碰撞瓷器的脆响声,并不影响桌下寄居的蟑螂/而地下,夜总会上演人妖艳舞/在浮躁的年代里,有人不再坚守贞操/甚至性别。”(《四季青桥》)
  二十年前肤浅和浪漫的理想主义在当今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犹如一阵缤纷的泡沫消散,有人说诗人已死诗歌已死,或者说诗歌已经退回内心的死角已经成为一种生活的荒诞。八十年代那批饱受人文主义膏肓的诗人和诗歌fans如今集体老矣,每个人都在不断经历着痛苦并成为痛苦的一部分,每个人都在经历着黑暗并成为黑暗本身。
  他们从青年时代就开始了一场远离故乡和灵魂的远行,在茫茫的世俗和人间找寻目标丧失归宿,而历铭无疑是少数坚守的歌者并依然保持着内心的一份纯真,尽管他在日常生活和商业世界里从来没有停止过博弈和追逐。
  读历铭的诗就是读自己或者是读一代人,当我们在笑谈上一代人中开始不自觉地怀旧,我们无比留恋曾经挥霍的激情和活力。当你向回忆索求温暖并把孩儿高高置于头顶,你已经与未来无缘。现实是一堵坚硬得无力跨越的高墙,也许我们只能凿壁透光,而过去是一个辉煌的洞穴,一切都深藏其中
  读历铭的诗,沉寂已久的情感隧道仿佛突然被时间的烛光微弱地照亮,无数年轻而熟悉的面孔和细节迎面飘来,让我再一次重温久远的记忆。
  我无心去评判历铭作品的优劣,这没有意义,他痴心不变的诗歌写作,反而是我,或者说是我们与曾经的热爱,有着一种恍惚的联系。我们从来都没有期待过体面的赞美,在这一代人的眼中,坚守已经非常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