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6年第13期
关于诗歌:答曾宏问(诗人随笔)
作者:殷龙龙
字体: 【大 中 小】
对您来说,诗是什么?请谈谈您对诗歌的基本认识。
写了二十多年,诗是什么?到现在我也说不清,但可以这么说,写诗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也是最烦恼的事情。能感动人,使人热血沸腾,终生受益的诗才是好诗。我对诗歌的认识和感受时时在变。而不变的是一些不写诗的人;记得前几年有个邻居,过年的时候对我说:“大龙,帮我写副对联啊?”这位邻居显然误以为写诗就是写字,写书法,就是写对联,我想起来不禁莞尔。
您在写作过程中经历过哪些阶段?请谈谈各个阶段间您最主要的写作特征和追求。
我写作大体分成两个部分,早年没有电脑,手写又比较困难,所以写诗注重技巧,一首写完斟词酌句好多日子。后来有了电脑,就方便多了;可以把自己的所思所想直接敲在屏幕上,然后保存。就这么简单。写的主要是我个人的生活和与众不同的生命,没有依靠自己的什么小聪明小才华,却要求诗歌保持大气、粗砺、硬朗,同时,更有激情,更深地切入本质。诗歌是我们的核心。我也知道,这类作品往往缺点和优点同在,泥沙俱下,然而,我不会再在作品的形式技巧上多做停留,哪怕是一会儿,都来不及。
您受到过哪些重要的影响?喜欢哪些古今中外诗人的作品,它们对您产生过什么影响?
中国古典诗歌我看得不多,喜欢李白、曹操。外国的诗人有几个非常喜欢,如惠特曼、勃莱、埃利蒂斯。他们的诗歌好不好,跟译者有关,翻译好的话,,可以点石成金,令人爱不释手;否则就提不起兴趣。九十年代梁宗岱先生的一本书《诗与真·诗与真二集》对我的影响非常大。现代的中国诗人都是横断面,对我影响的是他们整体,不是两三个人。
您是怎样看待诗歌的语言、技术、想象等诸因素的?您写诗时最关心的是哪些因素?
首先是诗的语言,任何词、句都能上我这里来,经历一翻摸爬滚打,然后离去,什么也留不下。虚无一直陪伴着我。技术不论细腻,还是粗糙,我都不管,写作的时候什么也忘了,依照自己的内心,感觉把字打进电脑,把诗歌的肉体袒露出来。
以您的一篇或数篇作品为例,具体谈谈您的写作经验、倾向或语宫、技巧等方面的努力。
写诗有经验吗?我从八十年代开始诗歌创作,要说经验,也有那么一点,我认为主要的是诗人的悟性,内心的真实感受,《在北京,在小石桥》一诗中,我毫不留情地袒露了自己,还有什么不能写的了?朋友杨庄在文革中受迫害,几次自杀都死不了,最后从四楼跳下,造成终身瘫痪。我们相识是九七年的事情,看着她摇着轮椅远去的背影,我的眼睛早模糊了。那个时代对人们的伤害,诗歌能补救回来吗y不能。诗歌只能在我们的心里隐隐作痛。
我这样写道:“写不出漂亮的句子时,我问自己,这几年你都干了什么?你的诗,分文不值。”“缺乏的正是不喜欢的,我喜欢女人、财富和潜移默化了的事物。”这几句诗正是我想说的,以前不敢这么直截了当,因为它很可能暴露自己的隐私,内心秘密。那么,虚情假意的又怎么能叫诗歌?我们辛辛苦苦,熬出的句子不是自己的思想和感受,谁能欣赏呢?
您更倾向于诗歌的思想性抑或艺术性?您认为作为诗人应具备那些能力或品质?并简要地概述自己的看法。
诗歌的思想性和艺术性缺一不可,它们同等重要。好比人的四肢和头脑,开辟着不同的方向;使人类在漫长的岁月里越来越完美。
作为诗人应具备驾驭语言的能力,具备对世界和生活深刻观察的能力;同时还得有文化的先锋性和反文化的精神。
诗人对日常事物的亲近,对人类怀有博大的深沉的爱,这些都构成诗人的品质与文字,走进人们的心灵。诗无疑是简单,明晰的,和它的灵动一起直接进入事物的本质。
个人的独特人生经历和人生体验,促成了诗人对死亡主题的关注以及对生命现象的终极关怀。我们没有理由说诗人存有一种死亡情结,但必须一生都要保持清醒的状态。
谈谈您作为诗人与现实生活的关系,人生阅历和生活经验在您写作中起着怎样的作用?
诗歌能叫我安下心来,也能认识生活和生活中的许多朋友。诗歌带给我的东西太多了,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觉得自己还不够用功,时时在怀疑和恐惧中活着,要一生都在写诗,在别人看来匪夷所思,但我这么做了,我觉得很自然,生命本来就不是你我想的那样。它是神秘的。谁知道有没有灵魂?谁知道生命有几次?所以我说:诗歌完美了我残缺的生活。我们现在的社会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科学发达,社会却那么丑陋,人与人之间应该更好。生命如果像一首诗、一场电影、一场球赛那样由始至终充满激情和快感,充满艺术感觉和陌生的香味,那样多好。当然是好的电影和球赛。我也喜欢看时装表演,那种新奇,前卫另类,一刹那的靓,都是生命中的精华部分。
您谈谈中国当代诗歌的现状及其展望,另外您对自己今后的写作有什么打算或期待?
当今中国的诗歌好像在走迷宫,诗人们追求的先锋和自由在一定程度上使新诗向前迈了一步,但却离人们的生活越来越远。大作品凤毛麟角。诗人更多的是描写一些身边的事;“我”是诗歌作品里的主角,唯我独尊。诗歌里面尽是不幸、死亡、孤独、黄金和城市的垃圾,等等。我想象的新诗不是这个样子,我们必须扬弃“自我”,真正地进入到诗的大天地里,化作上下翻飞的精灵,或歌或哭,无所谓生死,无所谓苦难与幸福。
我写作没有计划,当然是有话就说,有灵感就拿笔。殷龙龙写诗向来很慢,今后还要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