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6年第17期

苔青的低吟（组诗）

作者：沈　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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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 明
　　
　　许多清明都被杏花淡忘
　　市声之外，归路仍在苦苦遥望
　　我的发丝已在秋风里枯萎
　　如你坟上跪伏的荒草
　　
　　去年路经旧居
　　细雨濡湿了我的睫帘
　　今年在蒙顶山中谈诗
　　一芽新茶在雨中哀怨
　　这些年，我的行踪都被雨丝牵挂
　　我是雨中的牧童
　　赶一群咩咩思念浪迹云天
　　
　　一年一度我从枕畔启程
　　穿过那首唐诗时
　　因断魂而寒冷
　　你不必起来为我加衣
　　如那年病中颤巍巍拂我风尘
　　
　　我的骨头是一座坚韧的石碑
　　惯于磨砺无端的风刀和
　　莫名的霜剑
　　沐浴你温暖的目光
　　在草野沉思的呼吸中
　　伫守辽阔的春天
　　
　　城市的鱼
　　
　　那位诗人坐在屋顶上
　　钓到一条鱼
　　
　　在下水道的河湾里接吻的鱼
　　在录音带的浊流里流浪的鱼
　　在火锅的漩涡里
　　翻白眼珠的鱼
　　
　　它的鳃
　　塞满了沙粒
　　语言的沙粒
　　思想的沙粒
　　梦的 沙粒
　　
　　它的梦里没有水草和波澜
　　没有花蕊露珠诞日的歌吟
　　子夜里柔情赴约的汐音
　　以及谷穗的珊瑚枝上
　　阳光怡然远眺的姿影
　　那天夜里诗人躺在残稿上
　　梦见那条鱼
　　在诗的沙滩上分娩
　　瘦瘦的卵散落似沙粒
　　在月色里浮沉
　　
　　鹩 哥
　　
　　屋檐下 那位老哥
　　在细心调教他的鹩哥
　　
　　老子天天划拳!鹩哥说
　　老哥瞅瞅空酒杯
　　酒杯雾花般恍惚
　　
　　住在哪里?
　　招待所!鹩哥说
　　老哥瞟瞟狼藉的书桌
　　
　　有一天 鹩哥招呼
　　——来客\x86\xAA
　　是哪个?老哥看看门外
　　
　　秋风里 一页逃亡的诗稿
　　在菊篱旁瑟缩
　　
　　瘦 峰
　　
　　这些依偎的摇曳的山在恋爱中
　　喃喃 相互轻唤古老的昵称
　　而残月和山风在草丛深处
　　寻觅不经意丢失的
　　一个圆润洁净的旧梦
　　\xB8R寒宰牢 尽是败叶和残朵
　　
　　谁在山间采集寂寞
　　又种植嶙峋的寂寞
　　青青的爱恋破土时
　　凝固的誓言已斑斑驳驳
　　苔痕下 瞬息或是永恒
　　欢乐和痛苦一样忧郁而蓬勃
　　
　　而那座瘦峰仍独立于寥廓
　　悠然展示美丽的高度
　　它的昵称喃喃于鸟语
　　在茫茫天涯随清风漫游
　　有几棵古树华盖如云
　　它就在云外浅酌北斗
　　(选自诗集(沈重诗选)，天地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