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6年第20期

乡路(组诗)

作者:杨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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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乡偶记
  
  秋风吹硬了三百里芦花,
  短墙后面,站着一树黄熟的雪梨。
  
  在这里,炊烟覆盖,雾气蒸腾,
  村庄躺在一声犬吠里沉睡。
  听我说,岁月并不遥远,
  它最长的时刻是游子离乡,流水绕村而去;
  它最短的一截,至今还埋在我的诗里。
  
  当我穿越二十年风雨征程,
  踏上故土,没有人会认出我,
  呵,短墙后面,站着一树黄熟的雪梨。
  
  黑 土
  
  是攥在手心的一把黑,
  是赤脚在上面行走。
  就这样踩着秕子,踩着秸秆,
  踩着一季丰硕,直抵黑土深处。
  
  噢,黑土,可有人像我这样,
  一生沉湎于童真和执著?
  可有人像我这样,笔尖折断,
  坐在丰收的玉米地里,开怀而笑,掩面而哭?
  
  噢,黑土,春雨中养育了如花的女儿,
  夏至时种下了花生、荸荠和番薯,
  萧瑟北风里,埋下了亲人的骸骨。
  
  岁月流转,大地苍茫,
  黑土深处,茂林修竹,生活一如既往,
  唯有我面对累累硕果,咽下泪水和一地
  石头。
  
  秋天说话了
  
  秋天说话了,草木凋零,万物随风。
  而在瓯北的堤塘边,
  在假山、人工河与光秃秃的树木中间,
  人的话语还闷在心里。
  
  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理由,
  就决定了人一生的命运。
  一句话,一挥手,
  甚至一次快乐的聚会也带来无可挽回的分离。
  ——永久的分离。
  
  就让秋天说话吧。
  让来往的人群,把头缩进披风。
  此刻能理解我悲哀的,只有沉默的槭树。
  这棵槭树下,我认识了那个负心的人……
  
  让秋天继续说话吧。让它说:
  岁月有一只无情的手,
  它给人风沙一样的覆盖,却不是安抚。
  当它揭开时,曾经的美好碎屑纷飞。
  
  乡 路
  
  在乡路上行走
  碰上四月 橘红的天气
  碰上绿色的麦田
  碰上突突开过的拖拉机
  它带来喧闹和飞扬的尘土
  并打破寂静 然后
  碰上云开日出 凉爽的风里草莓熟落
  碰上过路的村姑
  看起来稚嫩的肩膀露出花格衬衫 然后
  一晃而过 一切景色被行程抛在背后
  在乡路上行走 碰上黄昏 遇见落日
  和自己的少年时代相遇 彼此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