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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身体里的暗伤等

作者:宋晓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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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你身体里的暗伤  宋晓杰
  
  你是异常完整的
  共振,不容篡改、倾覆
  倘若没有我的渗透和瓦解
  你会更加坚固。然而,事实并非
  如此简单。偶尔,你也会
  生些小病懈怠、排忧:
  红肿、痒,但不伤及筋骨
  发作与治愈,全源于无缘无故
  
  你惊诧地摊开左掌——
  时序,已进入顺流而下的中游
  再也握不住……在数字和荆棘的旷野中
  逆风穿行,你潦草的肖像,被群峰
  和波浪簇拥,模糊不清……
  
  翻过褶皱的梯田、荒凉的额头
  碧空下,你看见辽阔的麦地身怀暗伤
  年轻而又苍凉,一年年
  无望地熟透
  
  创作感言:
  诗是什么?诗不是高傲,而是高贵:不是奢华,而是奢侈;不是孤立,而是孤独;不是遗世,而是遗俗;不是萧条,而是萧索;不是医药,而是医疗;不是路标,而是路径;不是自在,而是自由;不是朴拙,而是朴素;不是气息,而是气质;不是宽释;而是宽容;不是表演,而是表达;不是经历,而是经验;不是意气,而是意志……希尼说:“在某种意义上,诗歌的功效等于零,从来没有一首诗阻止过坦克。但在另一种意义上,它是无限的。”所以我们真的不应该对诗要求太少太多,不应该让它太冷清太热闹,而让它处于自然的原生态才好。
  
  俗世的归俗世 天堂的归天堂  君儿
  
  一夜大风
  把天空吹成了
  一块蓝布
  蓝到不像是真的
  我不吃不喝望天如斋戒
  直到一个白纸片
  忽忽悠悠
  从半空飘过
  这才重又确信
  俗世的归了俗世
  天堂的仍归天堂
  
  创作感言:
  诗歌如果仅仅是破坏,那它还不如一辆推土机实用:诗歌如果仅仅是纸上谈兵式的建设空中花园,那它势必沦入力所不及的空虚。我希望我的诗歌是一种担当,它担当我的疼痛、愤怒与思考.担当出自人性之善的“察知之镜”,这面镜子需要阳光照亮,然后感知黑暗而说出“光明”。我相信诗歌的边际大于一切将来的废墟和人性的虚伪。
  
  想 念  张白
  
  有一些花不在了,
  只是短短的一季,就香消玉殒。
  我常常想念他们。
  想起的时候,他们的身姿、颜色一一呈现,
  带着风的颤动,流淌暗香。
  想念是多么神奇啊!
  使这些不在的重新再生,
  展示在我的眼前。
  除了花,有一些人也不在了,
  但我同样想念他们。
  我存在着,他们就存在着。
  如果有一天我也不在了,
  和不在的花、不在的人相聚了。
  我想,这些花,这些人,连同我,
  也仍然不会消失。
  因为,另外一些花、一些人会想念我们。
  
  创作感言:
  通过典雅、朴素的汉语,我努力探究万物之间神秘的联系,以期望看到世界的真相。我选择其中最为感人的那部分,保存心间,于是就有了诗歌。
  
  出生地  张慧谋
  
  细细的针脚,是目不识丁的母亲
  在我生命襁褓中写下的
  一行小楷。工于柳体的父亲
  用他手中的笔,在族谱上,写下我的乳名
  从此,我背靠长者,面向未来
  我带着一张白纸寻找我的出生地
  遇到的第一个字是殷红的,母亲的血
  记下了我的第一声啼哭
  
  出生地。一个叫城南下村的村子
  夹在大片的稻田和盐碱地之间
  村北正对着城南的老城门
  南边是海子的一句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盐滩的盐粒像雪一样的覆盖着
  湿海地的红树林浓绿得漫无边际
  白鹭在上苍盘旋,海鸟在浅水边觅食
  
  说我的出生地不能不说到渔火
  不能不说到深夜的海涛声,不能不说
  村子边上高高的沙丘、墓地、剑麻和
  仙人掌。不能不说漆黑的夜色中
  神秘出入于村口的一盏又一盏风灯
  
  六百余岁的老县城面容斑驳沧桑
  城南的护城河边,我常常见到
  一个赤身裸体的疯子在奔跑
  见到牛在竹林边吃草,水浮莲在水上开花
  见到张家的先人,还有我的父亲
  长眠于城北的山冈上,杂草盖过墓碑
  出生地,是我身上的一块胎记
  梗塞在喉咙里的一句乡愁
  
  创作感言:
  诗人并不快乐,因为他除了为生计问题操劳,还要为诗歌活着。诗人一生就是一首不完整的诗,他要经常修正自己、丰富自己、甚至否定自己。
  所以诗写到今日,慢慢地感觉到诗越来越难写了。过去是在寻找诗歌,现在是在回避诗歌。但生活是不可能回避的,诗歌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