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6年第24期
在这样的时候等
作者:周广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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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时候 周广学
在这样的时候
我天真、痴迷
差点就要确切地叫出
久已闪现并一直在前面引领我的
那一个的名字:
“爱情……”
这时候,天空阴沉下来
浓云把冷水
聚集在我的头顶
倾泻——
它何尝不是在拯救我!
告诉我:这样的错觉
并不意味着人生的尽头
尽管我已为此丢掉了
我的自持和美好
并使自己蒙羞
我还能把眼睛睁大
看见的是一条死胡同之死
啊,仅仅是一条死胡同之死——
像一根弯曲的绳子
痛苦地抽搐了一下
创作感言:
我不喜欢把生活快速流逝的表面弄得那么热烈、绚烂。
我庆幸我的生命中有许许多多僻静的时分。在这样的时分,我发现,生命如一只透明的杯,纯洁而脆薄;又如一泓有波纹的水,幽微而浩渺、在这样的时分,我将我内在的激情与隐隐的疼痛诉诸文字。
——我是说,当我企图寻求灵魂的永恒时,我将写作视为一条途径。
——我同时在说,诗歌源于骨子里的真诚。
这么好的信 周公度
为什么没有人给我写信
写一封这样的信:
信里说法国式的接吻
说春天,小城,和溪水
说亲爱的,亲爱的
说“秋天美,很美
旅途有一点点儿
旧信封才知道的疲惫”
说我喜欢你这样的人
说出许多质问和省略号
说“祝好。某某。
某城。某年某月某日”
创作感言:
诗歌是心在低处,而爱愈深。
一个人在风里吹 庞 川
一个人在风里吹
如一粒沙子,高一脚
浅一脚
在风里吹,直到斜阳
穿上衣服
一只蜻蜓在这里站了一会儿
然后很有分寸地
撩一撩我的衣角
就滑了过去
城市的边缘,我的中年
我的爱在运动
而我,一个人在风里吹
天空啊,天空不为所动
而我,跺跺脚迎着风走
创作感言:
诗歌是上苍赐予的一粒种子.悄然而至,又若即若离。
新梅娘曲 荣 荣
那时的春天迟缓槟榔酸涩
那时的她已住回自己的内心
她荒凉妥协
抱住自己的孤独 不张扬
决绝和后悔是两堵高墙
她在一曲词牌里幽闭 一朵
虚拟的花 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
是她衰弱的神经
太阳穴上的红色膏药
那时的她只能属于自己
地微微僵直的关节 她的呻吟
她内心的混乱偏头痛
她三十岁的老态四十岁的不甘
她的平静和颤抖
但是她失火的身烙需要救治
不被抚摸的火无法受孕
一再地她吞咽它们
暖昧的梦 恰似调料
事实上 这是她自己最后的肉
——最后的疾病和疯狂!
她想再放一把火 用火熄灭火
她无法正常进食 她将自己卡出血来
欲望和毒素是污浊的刺
她要消化掉那些污浊!
那是她自备的经济大餐
她吞咽自己 用饥饿和清洁的肠胃
那时的她并不全是枯枝败叶
她在床上扭曲 颤动
冷落的枝头无法将残剩的幻想清空
创作感言:
二十年前,我把诗歌看成自己的情人,没有一刻不在想着念着,现在呢,诗歌在我心中已是一个姐妹,那种天然的血缘关系,让我觉得与诗歌更亲更近也更自然了。以前总有点为赋新诗强说愁吧,总有些急,逼自己要变着法儿去讨好这位情人,语言啊,题材啊,手法啊,老想着出新出奇。而现在呢,我觉得写作更是一件自然的事情,想写了就写,能写什么就写什么,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求个自然和平和,求个真、求个切、求个尽可能的美,就像对着镜子化妆,首先得自己看得过去。有朝一日,若镜子里的老脸实在瞧不过去了,也许写还是会写的,只是不会再拿出来,那时的诗歌,于我就像是一个满脸皱纹丑陋不堪的老伴,四目相对,无言也好化疗(话聊)也好啊。
传奇:夜读—— 胡 弦
与她的欢快如风相比,我是
木讷的
我想跟上她的节奏
这怎么可能?我是在
重复树叶做过的游戏
风吹一遍,她变成了小妖
风吹二遍,她剪烛,画眉,吐气如兰
风吹着光线,她像阴影一样跑来跑去
她说立志做个良家妇女,这怎么可能?
她比我至少大一千岁,却又出现在
我怀恋的年少时光里
一千年前她被编造了出来
一千年前,她拐进传说里就下r见了
但打开书本又会跑出来
不谙世事,让我叫她
小狐狸,这怎么可能?
她笑,没有目的,也没有年龄
她就像风,一千年前她就被
放进了风里,犀利的发丝
吹着,吹开宽大的衣袖
然后,吹开书生迟钝、呆板的心
吹开繁体字、简体字
和一本书
哗哗作响的内心结构
创作感言:
从某种程度上讲,思考是诗歌的本质,它的主要功能在于揭示,它处理的是一种提高后的意识,也即被熟识的表象所遮蔽的生活和心灵(二者是合一的)中最高深莫测的隐秘之情(或道理、趣味)。思想和激情,就像两条鲸鱼,在诗歌中,控制了一条,才有另一条的存在。我的写作基本就是这样:看着两条鲸在水中自由地游弋、翻卷、碰撞,给我带来和谐而又不依规则的美。
会在哪一片林子里听到风声 柯健君
我和父亲走在林子里
一阵一阵地蝉鸣,那么短暂嘹亮
它们用生命里的歌覆盖了我们
翻过山坡。阳光拍打着
我们抛掉风声、蝉鸣和那一片林子
在野外一直沉默地走
暮色降临,炊烟在远方飘起
凉意从路的尽头铺到心里
父亲明亮的背影,一点一点暗下
一个一个山坡
我一直在后面跟着
离那片林子、蝉鸣和风声越来越远
旷野,像我的内心一样荒凉寂静
我怀念走过的那片林子
——那林子里的蝉鸣和风声。我和父亲
沉默的时候,它们用劲响着
向世界抗争
不记得走了多远
我走丢了父亲。风声依旧响着
我走丢了自己。风声依旧响着
——不知道,在哪一片林子
创作感言:
诗歌,应去感动每一个人。提倡为文学史写作,为百年后千年后写作,有点空泛和夸大。要多关注当下,要从当下中找出诗歌,带着情感写作,用真诚写作,让内心和现实结合。不能让语言绝缘于情感之外。好诗,来自民间、底层、身边最近的事物。是诗人的关注、感受、情感、经验和思考。不是个人的生老病死,而是大众的喜怒哀乐。如果说诗歌是一种高处写作,那么,我愿意是站在山冈上高呼“一去兮不复还”的壮士;如果说诗歌是一种低处写作,那么,我愿意在野草丛中浅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