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7年第6期

和画家伟雄游翠屏山等

作者:柯健君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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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画家伟雄游翠屏山
  柯健君
  
  作者简介:柯健君,1974年生,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在《诗刊》《星星》等发表诗歌,作品入选年度最佳等多种诗歌选本。出版诗集《呼吸》《我们一直坐到天黑》主编《九龙诗刊》,现居浙江黄岩。
  天依然没有凉爽的意思,但我们还是选了一个日子,准备一番,在太阳还没有露脸前就骑车前往位于黄岩北郊的翠屏山。说到准备,其实我没作什么,倒是画家伟雄,一大早就背了个挎包,装着画夹,带着简易折叠椅和他常用的几支画笔来敲我的门。当然,他还带了一本书——有关介绍翠屏山的小册子。事实上,正是这本书帮我们找到了很多景点。
  出了城,就感觉有点凉快了。翠屏山沁凉的空气包围着山脚下的村庄。在这个被称为杜家村的小小村庄,我们逗留了一会。因为翠屏山就在眼前,不必再急着上山。也正是这一会的逗留,让我又加深了对翠屏山的了解。
  我们沿着那条不知被阳光踩过多少遍的碎石小径。小径窄窄的,几乎要淹没在两边的灌木丛中,但它不是很陡,刚好适合登山。沿着山路往上,便越觉得翠屏山的秀气逼人,满山的翠绿似乎要把我们压倒在路旁。无怪于当年朱熹曾说过这样一句话:“黄岩秀气在江北。江北秀气钟翠屏”。
  早在一千多年前,南宋的儒者就在翠屏山脚下开办书院,讲授理学。传播文化,在浙东一带颇有影响,并且在翠屏山的书院里培养出了不少才华和思想出众的官员及学者。后来,当时中国最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朱熹来台州为官,为翠屏山的风景和书院教育发达所打动,就在书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就在这间小小的书院,朱熹聚徒教学,传授理学,一时向学之徒四方云集,颇为壮观。现在只留着一块宅基地,长满了荒草,杂而乱。只能想象朱熹在此讲教时弟子云集的热闹场面,想象南宋贤相杜范、明代哲学家黄绾在这间小小的书院用功读书的情景。人和事都已过去了,留下的是一些文化遗迹,尚可向人们展示。
  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穿过树丛和藤蔓缠绕的灌木。深吸一口气,我感觉到风中带着翠屏山的秀气和水的味道。这些连绵在一起的山,有着幽深的林木,而这个水潭就自上而下深嵌在山中,潭与潭之间的落差形成瀑布。阳光下,瀑布像奔腾而下的小白龙。水流下来溅在石头上便一散而去,仿佛一粒粒珍珠,被阳光串成一张网,却又撒向潭中,熠熠发光。翠屏山以前也称为六潭山,大概就因此而得名。行了不多久,便见着一块石碑立在路旁,上书“灵岩翠屏摩崖”。再上行百来米,我们发现了一个小洞,约有七八平方米,正对着南方,光线充沛。伟雄于是拿出资料翻看,一查才知此洞是杜范少时读书处,称为“空明洞”。洞的左边有朱熹之题词,但因年代久远,风吹雨淋,字迹已模糊不清。但可以想象,杜范正是在此一个人静静地苦读,吸翠屏的青山秀水之灵气,才得以官至右丞相。对着“空明洞”伟雄画了一张速写。
  沿洞边小径再折曲而上,走了片刻,便在路下方见一水潭,蓄水不多,水有点呈绿色。这便是前朝时所称的翠屏六潭中的第六潭,也称为绿潭。因为到潭边的路是下山之路,我们就没有再下去,依然是蜿蜒向上。走了这么多山路,渐渐地有了一丝淡淡的疲倦。在路旁,我们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边休息边聊天,同时,对着眼前的这一片层峦叠翠再作一番仔细的欣赏。山里的风不时地吹过来,把我们的汗珠轻轻吹散,真是凉爽极了。这样惬意的时刻,我们谈到了山,也谈起了风,如果风能像此刻我们的倦意一样吹散人有时的烦忧,那该有多好。但细细一想,疲倦是外来的,当然能由外来的风驱散,但每个人的烦忧是内生,靠外界的力量是断断不能解决的。只有刮起内心的风暴,才能消散烦忧。
  根据小册子中所示“朱岩”的位置,我们折而向北,沿着一条似乎不是路的路前行。说它不是路,是因为小径过于窄小,两边的树枝和藤蔓几乎要把它全部覆盖,经过时,需要我们用手把它们推开。整个山里静静的,偶尔的几声鸟鸣,更让我们感到山谷的幽静。除了我们穿过树丛裤管与枝蔓藤叶摩擦发出的“嚓、嚓、嚓”声,还有风拍动树叶的声音和飞鸟的翅膀扇动振落阳光的声音。行了一段路依然是这样的情景,我想是不是我们走进了一条死路,就对伟雄说,回去吧。
  还没看到朱岩呢,为什么要回去?
  这条路没人走过,可能是走错了。
  是这条路的,再走一段吧。
  由于伟雄的坚持,我也就打消转回去的念头,沿着这条隐隐约约的小径继续走。
  又走了几步,转了一个弯,伟雄忽地叫了起来,快看,那是什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我发现一块岩石突出在葱郁的林中,上面刻着字迹。这就是朱岩,伟雄说。正是我们坚持了下来才有机会看到了这块朱岩。我们快步走到岩壁前。阳光透过树林照在这块岩石上,照着那些苍老的字迹,在我们的脚下,堆满了一层飘落的树叶,轻轻踩过就会沙沙地响,小鸟忘忧地鸣啭啼叫。这一刻,让我们感觉惬意极了。望着那些岩壁上的文字,我真想上去抚摸一番,可惜刻得太高,够不着。这时我倒羡慕那一片阳光,每天,它都能抚摸着这块充满了文化气息的岩壁。
  绕过朱岩,我们在另一座山的半腰上行走。这时再看对面来时之山,发现有一瀑布如白练,挂在二潭和三潭之间。瀑布轻飘飘地流下,远远望去,似白龙入水。
  回头再看来时那条路,发现我们竞走了那么远。
  正是2002年的这次远游,让我有了一首诗。
  
  [附诗]和画家伟雄游翠屏山
  柯健君
  
  我摘起路边的草莓。画家伟雄
  取走它的颜色。鲜红,似乎滴下
  就要染遍层林
  似乎风把它吹到天边
  摩崖石刻,当我们凝视
  已忘记先前那颗草莓
  画家记下岩上的诗,用铅笔
  在破旧的笔记本。当他合拢本子
  把一段阳光夹上
  几百年前的诗会不会再次光合反应
  宁静的山岙,杂树丛生,鸟鸣稀疏
  野草间。我们踩出
  一条小径。几乎在山腰以上
  听不见城里的喧哗
  我们看见山脚下那口水潭
  绿绿的,静止不动
  下山时,却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