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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与歌颂(组诗选三)等

作者:安 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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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与歌颂(组诗选三)
  安 澜
  
  故 乡
  
  小兴安岭这几个字
  像搁在我心头的几块石子
  每次提到,我就放大嗓门
  多提几次
  那几块石头
  就会轻松一点儿
  
  想念它小巧的山丁子
  像一群呆头呆脑的兄弟
  想念它的黏豆包老山芹馅水饺
  想念它酸菜五花肉小鸡炖蘑菇
  粉条的一日三餐
  想念它一枚死去的落叶
  是那样的顽固
  跟着风跑上十里八里浑身伤痛
  还要在一棵树下倔强地拱几拱身子
  像在谢拜也像感恩
  想到这里的时候
  我就想啊:故乡的大雪
  将我埋藏连同我的光荣和肮脏
  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
  再让一朵路边的苦菜花儿
  把我的灵魂从地狱重新喊回天堂
  
  与一只小鸟对视
  
  所有的词语都不能
  打动这样的场景
  小鸟圆睁的瞳仁
  让我有了轻轻的战栗和疼
  我幻想自己的小
  然后住进去
  我不敢保证
  我会不会像它们那样的干净
  但是,我敢肯定
  在入住进去之前
  我会仔细褪尽
  我所有的脏
  
  晚 春
  
  四月,就要望到五月的背影了
  房檐水,开始吧嗒吧嗒地滴
  河面,一天天变黑
  就像无数急着出门的
  春天的步履在慢慢地抬起
  
  那么些冰排的大脚,有点急促
  有点零乱,它们还没太适应
  这一下子就解放了的生活
  总是磕磕绊绊
  一没注意,就弄了个趔趄
  
  河水有些缓慢有点担心
  想停也停不住了
  那么巨大的春天
  已经把绿赶上了山坡,赶下了河堤
  一冬的棉衣被母亲摁进河里
  咕噜噜冒着泡
  河水,还有点儿凉
  
  怀念与遗忘(组诗选三)
  雪 莹
  
  没有谁可以听到碎裂的声音
  没有谁可以听到碎裂的声音
  无辜的鸟儿一次次
  撞向玻璃
  突如其来的疼痛总是在
  夜晚降临
  
  巨大的虚空 更深的黑暗
  我已无路返身
  只能以沉默对峙
  ——不进攻不逃避
  不选择也不放弃
  
  没有谁可以听到碎裂的声音
  我怀揣隐秘的护身宝器
  她柔韧又强大
  遥远又坚实
  忧郁又甜蜜
  她有超然的力量
  ——安静却无人能够匹敌
  
  也许我仍会产生一些
  朦胧的幻想
  一些久远的回忆
  但那切肤的伤痛期待愈合
  冉冉晨曦正以宽大的袍袖
  阻止着曾经弥散的孤寂
  
  说起想念
  
  由清浅转向无涯的深阔
  涣漫之水何以喧嚣
  如我说起想念
  已是波澜不惊
  只是微笑着忆起
  那未染尘埃的眼泪和叹息
  那少年转身时初现的暮气
  那迟移不定的春草的愿望
  那清透玲珑又婉转的心事
  
  生别离 再相聚
  也全无想象中的悸动与悲喜
  经年又经年
  经了无数的彩虹与风雨
  让我们慢下来
  看这高山巍峨 星光灿烂
  看这襟袖间掩不住的人生华丽
  看这白雪渐渐攀上你我的发端
  看这一炉好香静静飘散
  
  
  我有我的路
  1
  今夜 这白雪的故乡
  竟有漫天璀璨的星光
  如汤汤大河
  一路呼啸奔泻
  鼓动我从未止息的暗香和内伤
  2
  向来渺小的我
  此后更显卑微
  
  白天太亮了 夜晚又太黑
  没有谁可以看到全部的真相
  没有谁可以将她彻底摧毁
  就像融化的只是冰山一角
  就像凋谢的花朵
  不灭的精魂仍在泥土中辗转
  
  日常生活
  林 虹
  
  之一
  我必须坦白
  必须在阳光下说出我的秘密
  这多么需要勇气
  我拣着西洋菜的白色根须
  抖落潮湿的泥土
  它们来自于水
  一些蜻蜓曾落在上面休息
  这一片还是那一片
  它们保持沉默
  任由我旁敲侧击
  斩根断须
  
  之二
  这个午后
  我拿着篮子去摘木瓜
  木瓜沉甸甸地挂在树上
  十个,二十个,三十个,四十个
  甚至更多
  这种植物的繁殖能力让人感叹
  它们密密匝匝地向上挨着
  不肯向下妥协
  
  我拧下一个
  “咔嚓”白色的浆涌出
  浓浓的,冒着清静的气丝
  那些粘粘的泪“滴答滴答”地流着
  让我措手不及
  那一瞬间我听到
  自己内心滑落的声音
  尖锐的疼痛如这白色的液体
  重重将我覆盖
  
  之三
  那朵开着的玫瑰嘲笑我
  她一辈子在一个地方也很幸福
  接受现实,和泥土相爱
  妥协于自然的一切
  而我必须低下头
  才能看清她
  才能闻到她的清香
  
  之四
  清晨
  我坐在阳台数院子里的鸟
  一只,两只,三只……
  它们在我的视线里跳来跳去
  地上很干净,有微湿的露水
  和昨晚还在沉睡的月光
  它们踩在上面,叽叽喳喳的
  那些月光疼吗
  那些露水是谁的眼泪
  那些鸟为什么总是那么高兴
  
  它们飞起又落下
  把我的目光啄了又啄
  像啄院子里那棵饱满的向日葵
  
  父亲走了(组诗)
  刘德印
  
  父亲走了
  父亲走了,很平静地走了
  像一朵枯萎的花融入泥土
  像一滴晶莹的水融入大海
  像一粒尘土被风领走……
  
  父亲走了,匆匆地走了
  来不及应我一声。匆忙的脚步
  踩痛了八月蚂蚁的尖叫
  
  父亲走了,悄悄地走了
  没有遗憾,把所有的都放下
  一切的一切。而沉重
  却把七十多岁的老母以及我的心击伤
  
  父亲的灵魂站在远处
  鞭炮炸出的泪水,濡湿了坟墓前枯萎的草根
  冥钱像一只只黑蝴蝶驾驭着风
  在空中缓缓地飘散。入土为安
  埋下悲哀和呜咽
  父亲的灵魂站在远处
  
  祭奠是一种仪式是叶对根的怀念
  对父母感激的心意常存心间
  剩下的显摆不值一文钱
  
  父亲五七的祭日,我跪下
  小心翼翼地侍候你永远地睡眠
  
  感谢那晚的风
  那天夜里风很大,我被响声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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