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7年第7期

敕勒川作品：刮过草原的风也刮过城市（组诗）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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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匹马
　　
　　清晨，我看见一匹马．一匹
　　枣红色的马，它先是
　　亲了亲大地，然后和一条小河
　　亲亲热热说了一会儿话，它甚至
　　吻了吻太阳的红脸膛，马鬃
　　阳光一样垂向大地……
　　
　　随后它奔跑起来，时间一样
　　奔跑起来……
　　
　　——那是一匹闪电，缓缓地
　　牵出了一座草原
　　
　　一只蜜蜂死了
　　
　　一只蜜蜂体内葱郁着一座花园的
　　甜蜜，但是现在，它死了，散发出
　　死亡的芬芳
　　
　　一只蜜蜂长眠在我家小院的一个角落
　　它躺在那儿多么安静，我想，我若带着甜蜜
　　死去
　　我也会那么安静的
　　
　　但我的一生充满艰辛与困苦，恐怕
　　配不上死亡那金贵的
　　甜蜜
　　
　　我的死亡是苦的
　　还略带一点点
　　汗水的咸
　　
　　一群鸽子在春雨中盘旋
　　
　　一群鸽子在春雨中盘旋，一圈，又一圈
　　飞过我头顶时，可以听到雨滴
　　拍打翅膀的声音
　　
　　一只两只三只……一圈两圈三圈……
　　这些亮晶晶的翅膀，像是
　　春天的心跳
　　
　　多好呀!我也想在这春天的雨中飞翔
　　我也想和这群鸽子一起，一点点
　　把春天的发条拧紧
　　
　　然后看着春天
　　一棵草、一株苗、一朵花地
　　松开自己……
　　
　　扎达盖河
　　
　　像蛇蜕，一条河
　　只留下了一个
　　空空的壳
　　
　　站在刚刚建成的桥上眺望，一条河
　　真的蛇一样蜿蜒而去，一股透心的凉气
　　从脚底升起
　　
　　我还看到一堆一堆的垃圾汹涌在河道里，
　　那些
　　红色、白色、黑色的塑料袋彩旗一样飘扬，像
　　在欢迎
　　风的巡视
　　
　　一些人匆匆地穿河而过，远远看去
　　他们就像被风刮起的垃圾，在尘土中
　　滚动
　　
　　一条河甚至不像是一道伤口
　　甚至连一滴脓水也没有
　　一条河的绝望多么深刻
　　
　　我无法描述出一条河的消亡
　　它曾经多么清澈，像一条水晶项链
　　挂在这座城市的胸前
　　
　　我真的无法描述出一条河的消亡，就像我无
　　法描述出
　　一条河此时怎样在一个人的眼眶里
　　打转……
　　
　　乡村邮递员
　　
　　他穿着绿衣服，骑着
　　绿车子，身后驮着两个
　　绿色的袋子，那里面装着——
　　一位母亲的皱纹
　　一个女孩子的眼泪
　　一名农民工千里万里的血汗
　　至于那一袋大米，是生活
　　额外的嘱托
　　
　　乡村辽阔，乡村的路
　　却窄小，一只绿蚂蚁
　　在路上不停地奔波着，比一棵草矮
　　比一座山高
　　
　　一只绿蚂蚁，他身后
　　跟着风、雷声和
　　一场大雨……
　　
　　下山时，他就像从树上掉下去的
　　一片树叶，轻得
　　让人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