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7年第7期

刘以林作品：诗四首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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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的土地
　　
　　母亲的白发将黑夜点亮时
　　我像石头变成了鸟，飞来飞去
　　
　　人世间没有休息，只有老
　　村头的大树一年一年增加泥土
　　母亲一天一天数着天数，日子全磨亮了
　　一条河一生没有站立一次
　　十八年，轮椅上的母亲也没有站立一次
　　母亲喝水时双手颤抖——
　　一滴雨坚决要落到海里
　　一滴雨为何不能落到海里
　　
　　夜里，月亮祖母般坐在窗台
　　我在院子里站着，如一棵竹子
　　就像鸟居住在羽毛的中心
　　月光后面的母亲是我一生的土地
　　
　　早起，我驱车从北京飞驰1000公里，夕阳垂山时，我看见了母亲，她坐在安徽凤阳黄泥铺的夕阳下面，像一座温暖的老山慈祥地看着我。我微笑着，但我眼里泪光闪闪。
　　
　　江 南
　　
　　春天来了，江南的草划起了草船
　　
　　一只蟋蟀渡过长江向北前进
　　一条鱼从东海自由地游向黄河
　　一只燕子衔着江南最早的草飞向中原
　　
　　亚洲东方的江南，山的手指向东方
　　东风的魅力磨亮树木，唤醒泥土
　　繁星之夜的祖国成了鲜花拥挤的故乡
　　
　　江南春早，大地膨胀的力量更早
　　一个人站在大地咽喉之上
　　大地发言，人就射向了江南的天空
　　
　　白居易兄云：“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打电话给杭州的廉声，这厮说：妈妈的正有一些桃花飞往西湖。
　　
　　王石匠
　　
　　泥土里的石头与他对着脸呼吸
　　王石匠的錾子有星星之火
　　
　　他錾磙子、石磨、石头上的花纹
　　他用锤子把山敲得咚咚直响
　　就像他累的时候喜欢把腰打开
　　那里落下小一点的石头
　　也不用担心一个人的命运会从那里漏掉
　　更大的石头会把洞堵得密不透风
　　
　　村里的每块石板他都背着
　　夜里与錾子睡在一起，他坚定地相信
　　錾子的炉火会让石头猴子般一跃
　　
　　对付大地上硬的东西，那就是石匠：要让人在大地上稳稳地站好，那就是石匠。村里的王石匠是条质朴的好汉，他像一个石头的将领站在村上。
　　
　　燕子
　　
　　它在故乡胸膛里居住
　　它是故乡禽鸟的新娘
　　当它向南高飞，河流就哭泣着收缩
　　当它再次回来，地上就是不朽的春雨
　　
　　世界尽头诞生的燕子
　　比之星星有过之而无不及
　　比之一切不朽
　　它的呢喃声更加不朽
　　
　　时间绿草上的燕子，它从不壮丽
　　但像箭一样生活
　　它飞透一切风的墙壁
　　收割一切温暖的光明
　　
　　小黑色的燕子，季节中最小的使者
　　它从不麻烦人民，却是百姓的养分
　　
　　早莺争暖树，新燕啄春泥。故乡的燕子，苍穹显一声啼叫。天就蓝了，东风遍地，满野鲜花，燕子飞翔。我家门上一窝泥燕子，它们叫：“讲朗讲朗。”仰望燕子，春天的光打击着我的脸庞，我感到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