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7年第7期
长城(外一章)
作者:阮文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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齿状的砖块,将无数金戈铁马咬为碎末,痛感肿胀成高高低低的峰峦。历史曾在这里严重发炎。
铁硬的性质已经风一样柔软。巨大的信息从山顶直拂脚边。谁感受到彻骨的寒意?暗云倒映不起久远的沉重,也无法拼接逝去的声音和色彩,完整或残破不可更改。
面前,绿色已和江南三月一样宽厚无边。
眼睛仍然喜欢在砖缝里眺望,滚滚而来的蒙古长调起伏成多么迷人的色彩。
大雁升起了,人字再次写成天空的事物。这里发生的一切天经地义吗?还是真的不可避免?
羽翅撼不动雄关险隘,所有的砖块都够锋利惨烈,抚不平的感觉仍在大地跌宕绵延。
十三陵
春风杨柳开辟的廊道,让历史和今天连接,不必翻开浩繁卷帙,就会进入石块铺砌的细节。
没有拦阻盘诘,武士文臣对石上行走视而不见。尽管王朝和灵魂早已离石头远去,然而将忠诚进行到底仍在路边继续。王朝诰封的石头还在上演宫中的精彩和片断。叶片帷幔一样飘拂,一两声鸟鸣从柳丛里露出明亮的色调。
所有的王朝都喜欢石头,不惜重金在石上精雕细刻。石是山的重要部分。让山的品质、意义,在王朝大面积编织、伸延。王朝渴望在石上看到自己的气派和威严。
绿阴里的建筑,以高高的姿态衔连远山的瞩望。十多个帝王全在这里沉睡,他们的鼾声比雷响亮吗?事实是,静寂比石像还要巨大突出。所有的车声、跫音被遮挡、覆盖得无声无息。的确,沟沟壑壑荡漾着帝王地微笑。
沉埋的骨骼是看不到的。它们是一堆堆发黑的时间。尽管不是占据同一地点.然而它们曾经像牙齿一样挤压,咬啮的沉默或响声,惊心动魄。这些饰着金银的骨骼,曾经链条一样敏感或麻木,它们让日月明亮或黯淡。至少,历史严重地卡壳过,整个东方颠簸着,锈迹斑斑的声音,从柳色里进去又出来了。紧贴树林的蒿草,摇曳了一年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