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7年第14期

像一粒种子（组诗）

作者：王金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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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子
　　
　　世界无边无际
　　我只选择它小小的一角
　　像一粒种子
　　把自己埋下
　　
　　我把自己种在了山中
　　当东篱上的小蝴蝶
　　开始忙着搬运阳光
　　我伸手摘下盛开的云朵
　　呵，这尘世中小小的幸福
　　我用细蜜的针脚一一固定
　　当暮色从地平线上浮起
　　阳光的味道、棉朵的轻
　　漫过这大地的峰峦，梦中的微笑
　　
　　外公
　　
　　他骑一条细长的木凳
　　只睁开一只眼睛
　　找出一块木料凹凸的部分
　　他弯下腰去
　　用刨子刨去了那些岁月里的疤痕
　　外公，这位乡村的木匠
　　当鸟鸣还挂在露珠上
　　他身下的木花和刚开的香气
　　已堆满了那些瘦削的早晨
　　
　　他用槐木制作的马鞍
　　高高地堆过了屋顶
　　他制作的马车
　　到过遥远的山中
　　
　　外公
　　这个用梧桐木制造光明的人
　　他将染了红漆的灯笼
　　送给左邻右舍
　　五月五日，当白炽的光
　　穿透了午夜零落的更声他
　　却像蜡烛一样熄灭一截一截
　　新鲜的木棍横七竖八
　　躺在了他的天井
　　
　　夏日清晨
　　
　　这是清晨六点
　　我将围裙扎上腰间
　　太阳的触角
　　伸展到了这北向的厨房
　　白色的瓷砖和黑色的大理石桌面
　　——我手中的汤圆
　　一个一个，小小的月亮
　　调皮地浮出了半边脸
　　这是多么美妙的时辰
　　淡淡的每一天被炉火照耀
　　呵，多么幸福的瞬间
　　生活，我穿着拖鞋
　　大声地喊每一个懒虫起床
　　此时的蔷薇，手臂正绕在时光的肩
　　插翅的鸟鸣
　　在窗外探头探脑
　　山楂和石榴树的影子
　　肩并肩印在园子里的草地上
　　足球场上的孩子们
　　他们生风的蹄子，闪电一般
　　消失在云中……
　　
　　秋天的声音
　　
　　篱墙内
　　紫色的扁豆花
　　擎着它高高的头颅
　　密密匝匝的风声
　　已在它的脚下和身后
　　紧密团结的叶子们
　　重叠着一片片的舌头
　　两片蝶翅
　　它小小的身影
　　摇开了秋光的寂静
　　
　　热爱
　　
　　我攀扶果树
　　收割谷物
　　把甘草放在水里
　　
　　我染红指甲
　　将精美的项圈镶上一枚山中的石子
　　我热爱生活
　　把一枚蛋壳放进花盆
　　
　　还有那些从不叫喊的蔬菜
　　它们沾着泥土　带着露水
　　我深深地热爱着
　　池塘边
　　叶叶相遮的荷叶
　　
　　我热爱生活
　　像一阵扑面而来的清风
　　青翠的山冈上
　　浮起万千草木的芬芳
　　秋日的清晨
　　
　　路旁土堆上那些晃动的身影
　　比晨练的我起得更早
　　朦胧的路灯下
　　这些正在用早餐的民工兄弟
　　一手捏着大个的馒头
　　一手端着搪瓷碗里的稀粥
　　他们抬起脖子仰首喝下
　　一起咽下的
　　还有渐凉的秋风
　　这多么不像我们
　　在餐桌上
　　要放上一个盛着水果的果盘
　　有时　还要向垃圾箱里
　　偷偷地丢下那些吃剩的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