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7年第15期
四月来了（组诗）
作者：周启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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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林的光
当初那么昏暗 那么微弱
让人想不起来那是1949年的皖南
我们几个到来的人
结伴而行 把枪支和背包都卸却很远
我说 我曾经是士兵 我的名字叫解放军
与他们是同一个根系
然而 他们消逝 作为前辈
用血肉模糊的样子
在大雨中 在敌人的炮火里
用生命的光芒穿越几十年的时间照过来
我感到无比的耀眼
是的 我有些儿眯着眼睛 我知道 如果让
我们去打仗 我们持着枪走上战场
同样会义无反顾 因为我们的血管里
流着他们战斗过的血
可那光当初昏暗 微弱
渐渐地 渐渐地 用数千人的热血滋养
照过来 照过来 亮了 亮了
仿佛天边是十万个朝阳
就用那样的光照耀吧 我懂了
茂林的日日夜夜 数千人的热血
赢得了政治上的主动 把政治再背诵一遍
政治是战争的继续……
就用那样的光照耀吧
我们 合着音乐的节奏睁开眼睛
无名山岭
这个山岭 我叫不上名字 干脆就叫它无名
山岭 不过 山岭无名 人有名
那个有名的人 叫叶挺
我们在他“人的身子怎么能从狗的洞子里爬出”的喊声中成长 很小的时候
我跟着老师背：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
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
一个声音高叫着 爬出来啊
给尔自由……
自由是给不了的!就像这个山岭 山山和岭岭
都是包围圈在缩小的敌人
那个年代自由与枷锁同在
那个年代到处是自由的喊声
我们说着自由 那在中美合作所的叶挺
就曾经在无名山岭
殊死地指挥着他的军队打仗
他是英勇的 智慧的
陷入绝境依然沉着镇定
眼睛里是铁一样的坚韧 钢一样的不可摧毁
他在山岭里出没 从这个村到那个村
从徐家祠堂到丕岭 到田埂上下达战斗命令
部署兵力 组织反击 实施突围
然而 他陷入了无名山岭
当他想到都是自己人 谈判还有可能的时候
他走下了山岭 走进了背信弃义的敌群
今天 我们来了 我们看着无名山岭
我们看着他 走向了囚歌
听着他的囚歌 指引我们长大成人
哽咽 所有的人开始哽咽
全体立正!所有的人看着无名山岭
怀念那位有名的人!
美孚火油桶*
需要仰望 以前倾的姿势
以山峰的高度
不碰翻哪怕是一朵小小的花朵
才能听到空阔的回响
需要高高地接近 用耳朵接近
天明之前把黑暗滤尽 把朝霞收留
然后捧出太阳 才能听到那么多的队伍
穿过去的脚步声
如果大地是一只久未踏响的空鼓
那么多集合的人群
就是一声声激越的鼓点
需要把使命收好 把愿望图画一样折叠
时间过去很久了
大地也穿行着它的动物 植物 微生物
包括被赋予了色彩的人民
需要保护好一切的人民
那么多的人民和他们的孩子都从浮桥上穿过
都从美孚火油桶上踩过
并不畏惧不断涨高的水位
那一桶一桶的连接就是一座桥的诞生
是生命连接着生命 是江北连着江南
是过去连着现在
走过去的每一个人急迫地行军
呵 多少年了 六年 六十年 六百年?
抑或是千万公里的路程?
……现在
大地上是一桶一桶的回音
*当年新四军过青弋江时，就是用美孚火油桶搭起来的浮桥。人员通过时，因为过于拥挤，仅过千余人，浮桥中断．不能继续使用。后来，人们从河中涉水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