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7年第16期

慢下来（组诗）

作者：王志国

字体： 【大 中 小】

　　顺从
　　
　　被风吹得倾斜的青草
　　这垂向大地的弯
　　顺从中隐含韧劲
　　
　　多年来，我一直把风吹草低当作一种生活方式
　　但在与现实较劲的过程中
　　却硬不及石头、柔不如草木
　　在经历了亲人的逝去、时光的流逝、生活的磨砺后
　　我突然觉得，在这世上
　　除了不轻言放弃和生命的尊严
　　其他，草木一样，顺从
　　
　　带女儿去医院看妈妈
　　
　　去医院之前，3岁的女儿有些激动
　　因为妻子住院，她已经快有一周没有见到妈妈了
　　一路上，女儿始终走在前面，脚步蹒跚但目标坚定
　　
　　当看到妈妈输着液体，静静地躺在床上时
　　一路上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女儿
　　面色凝重，出奇的沉默
　　
　　离开医院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女儿哭了
　　她哭着说：“我不要妈妈生病，不要妈妈打针，不要妈妈输液……”
　　一路上，女儿一直哭着跟在我的身后，脚
　　步迟疑而缓慢
　　在回家的路上，我们像一对悲伤的音符
　　一个隐忍，一个肆意
　　缓缓滑过这个黄昏的悲情时段
　　
　　栀子花开
　　
　　像亡灵苍白的容颜
　　一朵一朵，零星的
　　开在通往亲人下葬的路边
　　
　　在这个上午
　　在这个微雨飘零的时刻
　　在与亲人做最后的诀别前
　　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景象
　　
　　要不是迎面的风，突然慢了下来
　　要不是这让风慢下来的缕缕清香
　　让一朵洁白的花有了人间的味道
　　这越来越凝重的悲伤，会不会
　　把风的腰压伤?
　　
　　突然的忧伤
　　
　　四野寂静，大地空旷
　　此时，只有风，在吹
　　黄昏在一棵小草上
　　练习弯腰
　　
　　一天就这么谢幕了
　　作为这个黄昏的见证者
　　我的孤独，像一滴泪
　　已随落日的余晖，缓缓落入深谷
　　无声无息
　　不被人看见，也必将不会被谁提及
　　只有风，在吹
　　
　　慢下来
　　
　　奔跑的风
　　经过草木和群山的挽留
　　终于在一条弯曲的河水里
　　在一道飘向对岸的波涛里
　　慢了下来
　　
　　流逝的时光
　　经过一个人的皱纹和白发
　　终于在一个人的亡灵里停了下来
　　并最终在更多人的记忆里放慢了
　　流逝的速度
　　
　　光阴如梭，人生苦短呀
　　还有许多事情是我还未经历的
　　在人生的旅途中，我只想
　　做一个生活的慢步者
　　让自己慢下来
　　缓慢地品尝生活的幸福滋味
　　
　　等所有的一切都在飞速向前，不断抵达的时候
　　我希望：自己还在路上，慢慢地走
　　即使身后的大风将我淹没
　　我对人间的爱
　　还走在尘世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