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7年第16期

童年的乡村（组诗）

作者：钱万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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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年的乡村(组诗)
　　钱万成
　　童年的自蝴蝶
　　
　　当初冬第一片雪花
　　飘落在窗前的时候
　　我忽然想到了它们
　　一只、两只、上下翻飞着的一群
　　在盛开黄色菜花的田地里
　　
　　那时，不知道庄周
　　也没有听到过梁祝
　　在小鸟的合唱和溪流的弹奏中
　　白蝴蝶们
　　是从梦幻中飞来的精灵
　　
　　正午的阳光暖暖的
　　我躺在地头的柴草堆上
　　身边是一条黄狗
　　我们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它们在我的头上绕来绕去
　　翅膀扇起一阵阵花香
　　邻家的小女孩
　　在另一个草堆上柔声地唤我
　　她说她也要变成一只蝴蝶
　　
　　如今我两鬓斑白
　　从在城市的高楼里
　　童年的蝴蝶岁月隔在远方
　　它们还在那片菜田里吗
　　还有那条黄狗
　　和那个曾经牵过手的小姑娘
　　
　　一湖秋水
　　
　　入夜，一湖秋水
　　摇动着点点星光
　　芦苇在晚风中瑟瑟发抖
　　这景色有点凄凉
　　
　　我站在湖边
　　望着城市映在水中的倒影
　　心是那只掠过天空的鸽子
　　又飞回放牧童年的故乡
　　
　　那是同样的一湖秋水
　　也有大片的芦苇在风中摇晃
　　野凫惊飞
　　天空在战栗
　　显得愈加空旷
　　
　　收获的季节
　　到处都弥漫着稻谷的香味
　　兴奋的不仅仅是大人孩子
　　还有拥挤在乡路上的大群牛羊
　　
　　在那个夜晚
　　只有我心中装满苦涩
　　我是那湖秋水的守望者
　　目送一条木船
　　穿过草丛
　　划向远方
　　
　　飘落在他乡的叶子
　　
　　飘落在他乡的叶子
　　老是想着回家
　　它不会忘记来时的路
　　它最想念的就是爸爸妈妈
　　
　　它想念飘在头顶的云
　　它想念围在身边的雾
　　它想念唱歌的鸟
　　它想念和它作伴的蜂巢
　　
　　当然，还有那些蜜蜂
　　还有春天里的蚕蛹
　　还有那些翩翩舞蹈的蝴蝶
　　它们让它夜夜为之心动
　　
　　可它没办法回去
　　它已在这一片土地上化作了春泥
　　叶落归根是所有叶子的梦
　　不能归根
　　就永远把家装在心里
　　
　　冬天是我渴望的季节
　　
　　冬天是我渴望的季节
　　我可以躺在关东特有的火炕上
　　听母亲没完没了的唠叨
　　听灶炕里豆秆噼噼啪啪的响声
　　任粘豆包的味道飘入鼻孔
　　
　　麻雀在屋檐下
　　叽叽喳喳地鸣叫
　　它们也渴望进屋来
　　享受作儿子的温情
　　可窗户不会为它们打开
　　它们是鸟
　　
　　我还可以坐在窗前
　　看雪地上狐狸、山猫仰或
　　山鸡留下的脚印
　　它们是自由的
　　它们也是快乐的
　　它们从我的窗前走过
　　又回到山里
　　去享受人类所无法企及的幸福
　　
　　我还可以
　　偷喝父亲的一杯老酒
　　那暖暖的辛辣的口味
　　让我记住了童年的冬日
　　
　　寂寞沙洲
　　
　　我躺在这被水
　　树木和芦苇隔离的沙洲之上
　　鸟儿也不是我的朋友
　　它们在树杈上和苇丛中肆无忌惮地欢呼雀跃
　　像是在向一个曾经
　　让它们不悦的朋友示威
　　它们在天空中飞来飞去
　　它们在鸟巢中卿卿我我
　　它们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
　　让我在它们的快乐中倍感孤独
　　
　　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我希望能在最快的时间入梦
　　我用尽一切力气
　　回想围在父母膝下的日子
　　那是和它们一样快乐
　　一样自由的时光
　　
　　它们仍在快乐着
　　我却只能孑然地卧在这里
　　这不是父母的责任
　　也不是我的过错
　　要怪只能怪这世界变化太快
　　让一个天真的少年变得如此成熟
　　
　　孤独，一棵树立在风中
　　一棵草立在水中
　　一只乌飞在空中
　　一滴雨落在土中
　　一个孤单的行者走在无边的沙漠
　　
　　我多么渴望有一片云飘来
　　我多么渴望有一叶舟划来
　　我多么渴望有一条鱼游来
　　我多么渴望有一个人站在远处
　　呼唤我的名字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
　　有的只是寂寞
　　让影子睡在我身边
　　让我的喉咙发不出声音
　　不是我要远离喧嚣
　　是这个世界把我当成了石子
　　在这浩渺的水面上
　　打出一个并不理想的水漂
　　
　　尽管如此
　　我还会耐心地等待
　　等到湖水退尽
　　等我曾经渴望的山
　　渴望的树渴望的人
　　渴望的一切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