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7年第16期

向着春天奔跑（组诗）

作者：星　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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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问
　　
　　坐在溪边
　　我不问溪水流向何方
　　能到达这里给我濯足
　　我就记住它的仁慈了
　　
　　沐浴春风
　　我不问春风的下一站
　　被它吹过
　　我就懂得了珍惜温暖
　　
　　连绵的雨
　　我不问它何时停止忧伤
　　就让它的眼泪流淌
　　能敞开的心扉要用心收藏
　　
　　村后的山
　　我不问它为什么总是沉默不言
　　在它的脊梁上走一遭
　　就得一生感动它的宽厚
　　
　　伴了十多年的爱
　　我也不问你走向哪里
　　只要深夜你扑进我执著的灯光
　　我就能把孤独和忧伤消化成诗行
　　
　　说起过去的美好
　　
　　昨晚对着电话
　　我们又把那时候翻出来
　　那时候我们刚毕业
　　那时候我们刚做了教师
　　中午放学了
　　我们在办公室把简陋烹调成美味
　　
　　那热腾腾的香气还弥漫着
　　那狼吞虎咽的架势还定格在记忆
　　晚上你的他来了
　　你装模作样地在我这里搬把椅子
　　
　　说吧说吧说吧
　　反正我们回不去了
　　
　　好像说一说
　　我们从过去来到今天就有了证明
　　好像非得说一说
　　我们才能从今天不费力地进入明天
　　
　　让化验单说出
　　
　　化验单来了
　　以铁的嘴唇说出铁的实事
　　它的果敢和彻底
　　令你望尘莫及
　　
　　对于一切漏洞和破损
　　化验单说得更为有力和直接
　　它把你的犹疑和你的不屑
　　全踩在脚下
　　这些天心里的影子
　　让化验单牵出的太阳照亮
　　所有生活的细节以及一个个坏习惯
　　彰显出来
　　
　　我们再也抬不起倔强的头颅
　　再也不能蔑视身体里的一棵草
　　化验单用它鹰一样的犀利
　　逮住了你身体里正撒野的兔子
　　
　　抵达远方
　　
　　从洁白的纸上
　　走近那些深远的文字
　　那些陌生的遥远的风景
　　我不企求进入他们的内心
　　
　　在越来越老的时候
　　我只想一次一次地抵达
　　我们共同呼吸过的春天的芬芳
　　
　　尽管那些芳香越走越远
　　远得在梦里我也翻不过低矮的山冈
　　还是从那些曲径通幽的字里行间
　　寻找曾经心动的地方
　　
　　如今，我再不那样想
　　
　　我看到的美景
　　我吃到的美食
　　然后，我不止一次地想
　　我要让我的父母
　　像我一样体验这人间的美味
　　
　　如今，我再不那样想
　　父母终于千里迢迢地赶来
　　从他们的山沟沟
　　从他们的黄土地
　　来到了满目繁华和陌生的都市
　　
　　置身于花红树绿的广场
　　他们眼前掠过的是风沙弥漫的北方
　　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他们吃下的却是胃酸过多消化溃疡
　　这里的甜蜜叠加上故乡的痛楚
　　使他们夜夜在五味杂陈的床上辗转
　　
　　如今，我再不那样想
　　父母的腿脚已不再稳健
　　他们跟不上我想爬上的山峰
　　父母的目光已不再清晰
　　他们看不清我指给他们的路标
　　重要的是父母的五脏六腑
　　已再难接受一点点
　　几十年来他们的生活外部的东西
　　
　　否则痛苦和感伤
　　会越来越厉害地噬咬他们的余生
　　我的美味在不可抵挡的岁月面前
　　在越来越衰老的父母面前
　　已经不容置疑地变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