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7年第19期

我们与煤（二首）

作者：吕海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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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四尺煤层当回采工
　　
　　五尺高的男子汉
　　在四尺厚的煤层里当回采工
　　身高的一尺
　　必须由自己减去
　　
　　减去，就得用弯腰、跪倒、侧身、仰卧的方法减去
　　减去，就得用低头、屏气、蜷缩、扭曲的方法减去
　　减去，就得让四肢的某部分暂时麻木
　　减去，就得做出杂技的动作坚持
　　减去，就得自己和自己过不去才能过得去
　　
　　减去，减去的同时，我们用风镐拓宽身体和岩体的距离
　　减去，减去的同时，我们用炸药炸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减去，正是由于减去，四尺煤才可以站起身来，扬眉吐气地出去
　　减去，正是由于减去，四尺煤才在表格里有了绝对的位置
　　
　　减去，减去我们的一尺骨头
　　减去，减去我们的一尺血液
　　减去，减去我们的一尺脉络
　　去，减去我们的一尺心律
　　
　　四尺煤燃起的火焰
　　还原成我们五尺高的身躯
　　
　　红兜肚
　　
　　在矿灯照不到的地方
　　你是又一块煤层
　　
　　在安全帽的正下方
　　在蓝色工作服的覆盖下
　　你直接以桃花云的温度存在
　　接纳你的是心
　　感到舒服的是胃
　　
　　在割煤机的轰鸣声中
　　在风镐疯狂的抖动中
　　在爆炸的分崩离析中
　　你以民间的风俗发热
　　你以科学的方法给予
　　
　　在岩石般的胸大肌下
　　在支柱般的脊椎骨前
　　红兜肚
　　你是属于矿工本人的一块
　　温暖的煤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