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7年第20期

沈苇的诗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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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羊静止在树上
　　
　　一只羊静止在树上
　　离天堂还有最后一点距离
　　当它静止在一株无花果树上
　　没有人告诉我，树可以拒绝高度
　　拒绝鸟儿的啁啾和云彩的好意
　　没有人告诉树，不要横着生长
　　漫无目的地延展、爬行
　　
　　一只羊静止在树上
　　它吃过草的草地，没等苜蓿开花
　　已像一张跪毯被撤走
　　在一只羊和一个屠夫之间
　　到底是屠戮还是合谋?
　　他掏出刀子，放它的血
　　干净，利落，技艺出众
　　它的头朝向麦加
　　婴儿般的眼睛，关闭尘世
　　
　　一只羊静止在树上
　　尘世已配不上它的居住
　　它咀嚼死亡如咀嚼嫩绿的牧草
　　接受死亡如接受自己的另一半
　　也许温驯还温驯得不够
　　无辜也无辜得匆忙
　　它静止在低矮的无花果树上
　　风干的羊皮，血迹的衣衫
　　像梦和幻觉遗弃的翅膀
　　
　　一只羊静止在树上
　　开始了天真烂漫的新旅行
　　现在，没有一种狂风能将它吹灭
　　当它静止在一株无花果树上
　　它就是一盏灯：牺牲之灯
　　看哪，一株沉重的不会开花的树
　　也被它一点点点亮
　　
　　黑森州女子合唱团
　　
　　在新疆教育学院简陋的音乐厅里
　　来自德国黑森州的十二位姑娘
　　唱着勃拉姆斯的《摇篮曲》
　　唱着特意准备的哈萨克民歌
　　唱着希茜公主的心愿：
　　“我不要嫁人，
　　只想跟着父亲去旅行……”
　　听众席上，有人咳嗽，有人低声交谈
　　有人匆匆离去，像有什么大事要办
　　此时，希茜公主漫游到了黑森林
　　十二位姑娘，乘着歌声的翅膀
　　回到了莱茵河畔、阿尔卑斯山下
　　而听众嘛，虽不太专注
　　却好像在钢化座椅上生了根
　　连歌声也无法带走其中的一个
　　在歌声的间隙，我的目光
　　从横幅上写错的“黑森洲”
　　落到边门外的一片空地上：
　　那里有一棵老榆树
　　乌黑，粗壮，树影婆娑
　　在夏日阳光下，呈现别样的风采
　　或许，正是它
　　挽留了一个歌声荡漾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