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7年第23期
成亮作品：回去（组诗）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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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 园
那个在后沟里的果园
兢在昨天晚上
我梦见了它
也梦见了我童年秘密的幸福
还有各种各样的鸟、各种各样的果树
以及远山和湛蓝的天空
我记得在农历的三月
或在农历的八月
爷爷常常会
拿很多的馒头摆放在果园里的树下
焚香祭拜
并看着各种小动物或鸟把那些馒头
一块一块的叼走吃掉
夏天的时候
会有许多光屁股的孩子
跳进果园旁边的河里游泳
如果累了
就爬上河岸
在草地上晒太阳
或者拔一些草叶塞进嘴里
呜呜啦啦地吹
如果在冬天
在果园的草棚里会经常看到
放羊的人
他们几乎都穿着蓝黑色的棉裤棉袄
他们赶的那些羊一点也不洁白
浑身的污泥和杂草
偶尔
也能在山间的小路上看见送粪肥的马车
走走停停
昨天晚上，我又梦见了那个果园
梦见它一年四季，花开花落
梦见它是一幅黑白水墨的国画
十二月的田野
十二月的田野，风声辽阔
雪均匀地覆盖了一切
白茫茫的
一眼望不到边
小河已经结冰
白茫茫的和大地融为一体
在一片小树林的旁边
那些凸起的土堆下面
埋着我的亲人
他们曾经用力的亲我
并拥着我睡觉
山坡的阳面有一些杂乱的脚印
和羊粪
肯定是哪个放羊人不久前来过
初春的河流
初春的一个下午
我来到一条河流的下游
夕阳点燃了岸边枯草
四周一片空寂
河流已经解冻
河面上飘的到处是腐败
且黑色的荷叶
很难让人想象它不久之后的
绚烂
河岸两边的树
好像几个人
并排站在一起
树上剩下不多的
几片叶子
在春风中开始掉落
不久后
清洁工会将它们拢在一起
一把火烧掉
也有的掉进河里
腐败成黑色，让人分不清是荷叶还是其他
岸边的风景墙上依旧花红柳绿
六岁或七岁的初春
我时常跟着奶奶去响水坡的姑姑家
一路上水声哗哗
现在，奶奶已去世多年
雨哗哗的流水声依旧在身体某处流淌
像是在哭
一张旧照片
一张旧照片
上面有我和振林的头像
像片后面沾了墨水
相纸发黄
照片上的我们十四岁
照片背景很模糊，似乎是一棵树什么的
那时，我们同去看了一部叫
《险恶江湖逍遥剑》的电影，觉得人在江湖
实在是很孤单
需要有几个知心的哥们
于是我们偷了他母亲五块钱
去照了这张像片。为义结金兰做个证物
另外我们还经常偷了他父亲的烟来抽
并且还牛气地走在大街上
现在是两千零五年十二月九日晚十一点四十九分
我在一本书里偶然看到这张照片
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不久以前
夜 歌
在这个春天黑沉沉的夜晚
我想唱一首歌
喃喃的轻轻的唱
用很久以前奶奶哄我入睡时的调子
唱给眼前这条河听
让它带着我的歌声走很远的路
回到故乡 回到我炊烟缥缈的童年
很久班前那些傍晚
当风还很凛冽的时候
我和奶奶坐在旺旺的炉火边等爷爷回来
她就用喃喃的轻轻的调子
驱赶走我的恐惧
如果门有吱嘎吱嘎声
即便知道是风在恶作剧
我们也都会起身观望
似乎呼啦啦的风里带着亲人的消息
酒 杯
那个白色的酒杯
放在大伯的遗像前
那是大伯曾用过的
他活着的时候
在午饭前总要小饮几杯
如果有客人到来
更是肆意豪饮
现在它无声无息
月光下泛着冰凉的光
让人感到陌生
花 开
花说开就开了
在去河南的火车上
我看到了车窗外的花开
粉红粉红的
像一群羞涩的少女
在风中微微抖动
花说开就开了
昨天的报纸报道了
老顶山迎春花盛开的场景
许多游人站在迎春花旁留影
刚刚春游回来的毛毛
也送给我一束野花
花说开就开了
迎春花开的时候清明就要到了
我在想
是去花店给故去的先人们订束鲜花的时候了
讨 论
傍晚，我站在阳台上看楼下玩耍的孩子
他们为了一朵红色的小花争执不休
你一句他一句
严肃的样子仿佛在开一个国计民生的大会
真希望我也能参与进去
我打开窗户。对着他们微笑
他们发现了我
开始和我对视，一个
两个、三个、四个……
不过，没多长时间
他们就把我忽略掉了
继续专注于他们的讨论
街灯亮了，母亲开始吆喝他们回家
转眼间，四散而去
刚才还热闹的院子顿时冷清下来
剩下那朵红红的小花在风中抖动
似乎感到孤单的不只我一个人
回 去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我和奶奶坐在马车上回家
回那个成姓的小山村去
那里有我的根，祖宗的坟
那里有野花、柿子树
土黄狗、肆虐的北风
以及低吟的歌谣
那里有说不上名字的青山
说不上名字的绿水
有洁净的月亮、星星和太阳
和说不上年岁的老屋
在那里。我将安静
安静地坐下来喝一壶茶
向青禾黄豆、五谷杂粮倾诉心事
和膀大腰圆的小伙子谈谈今年的收成
和红腮帮的妇女聊聊家常琐事
尽管我现在还在离你一百公里外的城
但我总有一天要回去
把我的骨头埋在熟悉的土里
让我的魂飘在村子的上空
推荐理由
读成亮的诗，能感到一个青年心灵中潜在的淡淡的清愁。它们是明彻、纯净而健康的。
成亮以一种简捷的叙述方式写出了童年的记忆以及现实生活中突然涌现的心灵的感知。他的笔下有一种敏锐的知觉力。 他清晰地表达了对爷爷、奶奶、亲友及乡村的河流、田野、土地及花朵的爱与怀念，词语及行文流畅、淡雅，一颗年轻的心灵的“痛”，通过叙事的方式呈现了明朗的诗意。
——林莽
[诗人简介]成亮，1980年11月生，童年受祖父影响，喜欢读书。十六岁在当地报纸发表第一首诗歌，受到很大鼓舞。大学期间，主持“新苑文学社”，主办刊物《新苑》，与全国30余所高校交流。至此，一直学诗写诗至今。有百余首诗歌在《诗刊》、《星星》、《诗选刊》、《南方周末》、《黄河》、《莽原》等数十家报刊发表。有诗歌入选《2006年度诗选》。系中国诗歌学会会员。
诗观：写的真一点，再真一点，让一切自然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