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7年第24期
大雪（组诗）
作者：老 剑
字体： 【大 中 小】
大冒，叙而不作
之一：雪白
这境界撇作一片又一片雪花，把昨夜漂白
我可以稳稳地唾，让梦也变白
说一些白话，再轻轻地醒过来。
闭着眼睛，眼前一片白晃晃
一个古代的人，穿白衣的人
从雪中经过，从梦中经过，从眼前经过。
天霎时就亮了，一缕一缕的白色光芒
从天而降，很高的境界。
似睡似醒的样子，翻一部经卷
黄中泛白，变成一片又一片雪花
把有用无用的记忆也漂白，慢慢地想。
明天，雪还很白，雪还要下，我还要睡
和我的兄弟姐妹一起，分享
白茫茫的明天，我只做其中的一瞬。
之二：天蓝
雪后，有关亲人的一些情况，至关重要
我的父母是不是还在屋里烧火?
从小到老，我不能和他们住一个村庄
甚至不能和他们一个方向。
中原的住户，我基本上都不认识。
下雪了，小麦也都覆盖在雪层以下了
我也没有危险，先人们都已经藏好
我要路过，是因为我非常惦记父母
能看到炊烟升起，还看不清四周的情况。
收获的时候，最需要我的时候
我要再请一些帮手给他们。
我能记住，是母亲教给我如何制作酒和
酱油，
下雪了，天晴了。我更知道
我父亲戴上帽子下地一咳，天就蓝了
大雪，光芒在北
A：离雪近些
如果在大汗淋漓之时还不温暖，我们向北
这样可以离雪近些，
心更干净些。大雪可以持续一冬。
一个地图上的人，不会在降雪时来到身边，
用雪堆出的人，不能活到明年，
这个故事一年一度不能讲完。
大雪一年一度，大家一路向北，
溅起的水花不能变雪，尘土也不能变雪。
雪中发现的人，顺路的人，相逢的人
我们可以同时打招呼，拍肩膀。
雪在脚下踩出痕迹，踩出声音
在心里可以踩出水来。
所以，热望可以变成雪。雪一直下。
我曾经梦到过雪光，在地上，在天上
因为这种光，我曾经天地不分。
雪从天而降。雪的光芒更冷，更透骨
但你是会更温暖。
你要住得离雪近些。这样往北
要更快些。这样浪漫，雪下得更大。
B：扑啦啦飞
在雪中，我的土地已经纹身，有黑有白。
有规则的布局，有活着的气息。
“如果你覆没了我，如果你埋葬了我，
我还会站起来的!……”
你的一袭红装点饰了雪地，
我甚至也想调色，和你一起争艳了。
一起撒野，你可以在树尖上飞，
你笑着飞，扑啦啦飞。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一列火车开过
喘着粗气，从家乡开来。
而你在飞，扑啦啦啦扑啦啦啦飞，
向北，向温暖一点的地方。光芒在北。
第一场雪是软的，是耳边的哈气，
第二场雪变硬，留在你的房间。
雪把冬天一层一层地穿在身上，
心脏还在不停地供血，
我的体温正常，还可以飞起来。
一直飞回冬天里去，
一直飞到，鸟向北飞回来，水向东流回来，
我和你一起，飞回到原来孩子的模样。
大地的天书
A：你说欲望如火?
你说欲望如火?
其实欲望似雪，铺天盖地，再化掉。
我把你做成一个雪雕，很大
放在天边。
我一口气能跑这么远吗?
这是冬至日的一个谜案。
雪这么大，你又在燃烧。
传说中的雪莲我没有见过，
我见过你雪地产子的垒景。
一就在眼前。
我的每一个毛孔也都开放，
成群结队的雪，在身体里拥堵。
我能指挥雪，但是不能
指挥自己。
B：对雪动刀之际
对雪动刀之际，
看麻雀如何在雪里觅食，如何飞。
还有，分析林中这些足迹。
用雪来祭天祭祖，
我的对象不是飞禽走兽。
我只能猎到这棵树，在雪中
我的饥饿已经掉光了叶子，压满了雪。
杉树或者松树，
也许就是我的下一个秘密吧，
须也白，发也白，亲切又神秘。
我阳气回升，今天白昼太短。
饺子的味道很香，
雪的味道更香。林子里静悄悄
动物们全都跑光，怎么办?
C：一旦你知道这是雪
一旦你知道这是雪，一切就简单了
心也白了。天地也都是白的，
太阳出来也是白的，
你就会想起那年冻死在路边的蜻蜓，
那么素雅，那么宁静，也是白的，
一旦你知道这是大地的天书，
你就读懂了雪
其实是红的。
蜻蜒生前的轨道是红的
一道道飞溅的雪痕是红的。
你的喝彩，包括你的欲望
也在太阳的背后慢慢变红。
血要朝向哪个方向滴落?
在书里，这一次我们不能再瞒天过海。
老剑，原名刘建民，1964年生于吉林，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发表作品多篇，出版诗集两部，现供职于浙江宁波某高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