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8年第3期

大地上的光亮（组诗）

作者：张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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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在这一片花草中
　　
　　有一天，我在这一片花草中
　　默默坐下，像一粒尘土；
　　有一天，风吹动蔷薇时
　　我的衣衫也吹起；
　　有一天，大地上静静的光亮
　　多像一双干净的手；
　　有一天，寸草的呼唤
　　让我全部记在了心间；
　　有一天，我没有说出的话
　　被亲人和朋友们尽知晓；
　　有一天，埋身于花瓣下
　　已埋身于广袤原野中；
　　有一天，我将晚霞尽收眼底
　　午后的风，把花落了三下；
　　有一天，花草与女儿回到了水边
　　缄默的大地吞没了落日。
　　
　　井
　　
　　井旁有一片安宁
　　那一片安宁也似乎属于她的
　　清晨的淘洗、浣衣、笑声
　　仿佛幽静的竹桃花开了
　　人们是知道井深有苔、井久有苔的
　　苍青的苔呵它如此地幽秘
　　啊，漫长还要漫长，生生还要生生的
　　宇宙的井
　　井深有苔、井久有苔的宇宙的井
　　如此地幽秘的宇宙的井呵
　　是谁悄然地把——
　　忘川、流水、存在与虚无的影子……
　　放进了苍青苍青的井里?
　　而上善若水的水、川流不息的水、清宁清宁
　　的水
　　源源不断地涌来了
　　像我们明亮的爱人
　　像夜晚的群星
　　像永远飞翔的鸟鸣……
　　青草、河流、山峦上的白云呵
　　在幽深的井底徘徊
　　也在我们幽深的心底徘徊
　　井水，即河水，即海水吗?
　　井边，即湖边，即天边吗?
　　
　　歌唱
　　
　　在应该歌唱的花开的大地上
　　我没以明亮的雨，抚摩着歌声
　　在乌云掠过了乌云的道丛上
　　我没有以草的肃静、回望，安置着秋音
　　在歌唱已经远离了歌唱的屋檐上
　　我没有以青鸟的回鸣，叩问晴空万里
　　在没有崇山仰止的空荡的旗帜下
　　悲伤袭来的歌唱早埋葬了歌唱……
　　在一千次的飘风里，在阴寒如冰的岩石里
　　在与歌唱相遇，默然相遇的，澎湃的潮水里
　　在流光的万丛叶影里，在乐音静静飞过的
　　晚霞里
　　在明月朗照的天堂和天堂的明月朗照里
　　在应该歌唱着欢舞着是如此地难忘里
　　我一人穿越了，九曲回肠，在华发频生里
　　
　　多村
　　
　　那些土壤　蓬蒿　葵花呵
　　多么熟悉　这草花静静的茎叶间
　　是热爱春天　热爱生命的雪
　　——呵　一天天小鸟下亲人的呼唤
　　呼唤后　是少年　是少年的节劲　随风
　　呼啸　转过身后　无数的野生的高粱
　　
　　茁长　那大地上的青春　活生生的朴野
　　乡村儿女　涌动成海　上面千千万万个白
　　帆
　　——在我们必然遭遇的一生的损害中
　　泪水涌想的是少年与母亲永远远去的身影
　　仅仅在土里吗?稻与草飘香　世界越来越亮
　　呵　这午后的阳光　无数的水流过　还在
　　身旁
　　
　　——我们国风习习　彼黍离离　雨雪霏霏
　　我们采薇　我们击壤　我们云桑
　　万古的野花　万古的女儿　万古的柳芽
　　是阳光充满大地
　　还是没有发生什么
　　永恒与平静
　　——噢　像遍地庄严的树木百年千载
　　像秋日和冬阳我们可以重来
　　一条小河已足以无数的雪安息
　　一阵清风下有不灭的草香云衣
　　
　　——最令人怀念的　永远最让人怀念
　　啊　大地静静的有一声　天堂的召唤　乡村
　　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