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8年第4期

退色的比喻（组诗）

作者：吴允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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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允锋，1967年生，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开始写诗，后辍笔十年，曾在《诗刊》《十月》等刊发表诗作。著有诗集《沉浸》。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煤矿作家协会会员。
　　
　　名 字
　　
　　这里的街道开始时没名字
　　后来根据修造的先后
　　分别叫1号路、2号路、3号路……
　　居民和行人都能分得清
　　现在有人给它们起了新名字
　　叫上海路、南京路、北京路……
　　有一次我朋友来找我
　　我明明告诉他我在上海路上
　　他却在南京路上转了好半天
　　这里的居民小区
　　
　　以前也是按阿拉伯数字起的名
　　一叫就叫了几十年
　　分别是1村、2村、3村……
　　一直到新建的12村
　　现在它们也被重新命了名：
　　创业新村、团结新村、腾飞新村……
　　没有一个人能完整地叫出这些新村名来
　　虽然村门前都有小区的牌名
　　大家还是用着原来的叫法
　　那些霓虹装饰着的牌名真的有些可怜
　　
　　那一年
　　
　　那一年是哪一年?
　　暮色从容地将太阳捉走
　　村口：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像村口
　　我和弟妹们桥墩一样坐在桥墩上
　　我们有年幼但复杂的心情
　　
　　黑夜又从容地将暮色捉走
　　从桥上经过的人越来越少
　　脚步越来越快
　　我们不想数星星
　　我们只想听到一对熟悉的脚步声
　　那怕它离得还有些远
　　好让我们复杂的心情简单下来
　　哪一年是那一年?
　　
　　十里堡的几棵树
　　
　　如果不是一个变电站
　　——能影响现实生活的一个枢纽
　　这片土地早就被挤占了
　　
　　如果不是长在变电站内
　　不是长在围墙的边上
　　它们早就消失了
　　
　　9月10日上午
　　北京十里堡国棉变电站内
　　我逐一抚摸那几棵年龄超过二十岁的树
　　像是抚摸我的青春
　　
　　它们低低地站在林立的高楼间
　　二十年来，它们的高度被一再降低
　　却轻易登上我记忆的高点
　　这群老友对我的惊喜和惆怅
　　都假装着没有看见
　　
　　一些事物卷入了人类的生活
　　其实并非是它们的本意
　　就像十里堡的这几棵树
　　我用了整整20年的时光
　　才读懂它们的超然
　　
　　我多么喜欢一个伤口
　　
　　轻按，抚摸，心中窃喜
　　仿佛幽香散尽的花瓣
　　仿佛刚参加完一场晚宴
　　最后一片疤皮悄然脱去
　　伤口上涂着理想的意外
　　
　　昨夜的黑溜进过往
　　它曾骑在那些散落的楼房上
　　腿一直伸到楼间的空地
　　它曾对旧台灯有限的光亮
　　形成稳定而强大的包围
　　
　　一道华丽而温暖的伤口
　　带着殷红的鲜血和粉红的喜悦
　　适时地楔入我的生活
　　
　　一觉醒来
　　手不由自主地伸向那个部位
　　疼痛已被悄悄地封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