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8年第6期

深呼吸(组诗)等

作者:白鹤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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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纯度
  
  路过内黄
  在一杯酒里回复一次
  马上就到家了
  
  寨外
  
  我首先看到了一排老房子
  那些门窗已被扒掉
  背景上的那些树已经泛绿
  而前景的树疙瘩永远静默
  
  接着记忆中的路径
  走过那个十字路口
  他们用异样的目光望着我
  不知道我是他们的故人
  
  走了很远 包括那座依然
  存在的筒形建筑
  而那个年代终没有重现
  我只有从一杯酒中找回来路
  
  喝着酒
  说的依然是那年的话
  而面容早已改变
  只有窗外的那一树一树的桐花
  繁荣如故
  
  今年也是那年
  
  其实是一个雨夜
  应该有雪
  雪已被热情融化了
  
  其实只是一个平凡的夜晚
  因为贴上了年的标签
  更有这无意之间的相逢
  教人相信一种叫做缘分的东西
  
  今年也是那年
  中年也是童年
  谁在此刻意气风发
  谁由一杯酒而返老还童
  
  木讷的你突然成为哲学家
  一杯酒 一席话
  那些累积的时日顿悟
  年龄没有了界限
  
  你属鸡 我属狗
  他属兔
  一杯酒化开一片田园
  让所有的生灵生动起来
  
  小城唯一的小河结着冰
  
  “魏晓华。我喜欢你,
  你可能也喜欢我!”
  
  冬天小城唯一的河边
  在那些冰冷的水泥景观之上
  我看到了这用铅刻下的字迹
  
  小河结着冰
  整个冬天
  那些冰都没有融化
  许多溜冰的人
  都滑过去了
  我却不敢涉足
  
  烩面馆飘着平俗的幽香
  
  黄昏被细雨打湿
  小街为烩面馆的灯色染暖
  因为有雨
  小城仿佛超越了多风多沙的北方
  因为有诗
  与老王的交谈得以延长
  
  肚子也很重要
  烩面的诱惑可否等同于诗的诱惑
  老板娘的热情如诗的某个韵脚
  一对碰头吃得正热的青年男女
  如某个充满激情的句子
  还有小菜与酒
  都将成为诗的不可或缺的部分
  
  烩面两块半一碗
  正是可以接受的价格
  诗歌无价
  烩面有形
  常见的烩面与不常见的细雨
  把小城浸染
  一碗烩面与一次关于诗的交谈
  把时光充填
  
  把你的名字写上叶子
  
  那一刻我正想你
  冥冥中 与一片叶子相遇
  
  写下的
  还有一些自然流露的字
  成为一呼即应的暗语
  
  顺着叶脉
  叶子安排了奇妙的布局
  
  叶面上天然的釉
  给了那些字特有的光泽
  
  不知道你在哪里
  在一棵树下
  我把叶子交给了风
  
  在院子里
  
  树影晃动
  一棵树在院子里
  就这样走进我们的身体
  从里到外
  渐渐泛绿
  让我们青春起来
  把经历中那些灯红酒绿的虚弱逼退
  从内心开始强壮起来
  
  在院子里
  树影是天然的纹饰
  
  影子与晚钟(组诗)  兰 雪
  
  复 活
  
  一盆去年的水仙
  枯死在初春的阳台上
  经过一个春天,一个夏天,一个秋天
  一滴水
  一粒肥,甚至
  一个眼神儿,也没得到过
  入冬后,又活过来了
  ——就这么简单
  
  彼 岸
  
  我举起一把锤子
  和一枚钉子,构成某种紧张关系
  
  锤子就要落下来了
  锤子已经落下来了
  
  锤子,重重地发出一声闷响
  钉子,轻轻地发出一声尖叫
  
  其实,这只是我
  站在彼岸的设想。真实的情景是——
  
  锤子一直没有落下来,钉子一直没有叫出声来
  
  影 子
  
  一个人消失了
  却带不走自己的影子
  
  孤零零的影子
  被抛到这个世上
  凄楚而仓皇
  它有时躲到亲人脸上
  有时躲到仇人脸上
  更多的时候
  躲到儿子的脸上
  又哭又笑
  当无处可躲时
  就学着主人的样子
  
  躺在空气中
  一点点,腐烂
  
  花喜鹊
  
  着魔似的
  在我的头顶,叫了三天
  一直不肯落下来
  等我抬起头
  慢慢变绿
  从体内,伸出嫩绿色的枝丫
  那只花喜鹊
  早已不知去向
  
  回 归
  
  那些猴子
  那些大象,那些老虎,那些孔雀……
  一一远离
  整个下午
  我都在洗澡
  形而上的莲蓬下
  世界很小
  水珠很大
  不胖不瘦的一节莲藕,灵魂出窍之前
  渐渐露出三分白
  
  外婆的影子
  
  我得承认:那座独木桥的影子
  独木桥上,外婆背着我
  一寸,一寸
  爬向对岸的影子
  落入村后小河的刹那
  卡进一个乡下小女孩的骨缝里
  外婆去天堂的路上
  带不走它
  秋风也不能
  什么时候
  时光老得骨质疏松
  牙齿脱落
  而我的骨缝里,什么也卡不住了
  就是我——
  把影子还给外婆的时候了
  
  故事,或者真相
  
  有这样一个故事
  这样一个人:人间蒸发半个世纪之后
  突然以空降的方式
  返回地面
  
  他不知道
  在这期间,他的遗腹子
  被贴过几种标签:烈士遗孤,黑五类,台属……
  
  也不知道
  他的前妻,那个可怜的小脚女人
  究竟最缺什么
  
  临别前
  当他小心翼翼地提及这个问题
  可怜的小脚女人说:“家里什么都不缺,
  就缺你!”
  
  静听晚钟
  
  等我老了
  就在体内造一座钟
  早早晚晚
  举着这把老骨头
  
  高兴了
  就敲一下:高兴了
  就敲一下
  
  姓黔名东(组诗)
  尹嘉雄
  
  铜仁:青铜不鸣人且敲
  这里,应该有一口洪钟
  尽管从没有人见过
  因为群山太安静了
  河水太温柔了,街道上的行人
  匆匆太匆匆
  阳光懒散地落在西门码头
  等待是那么漫长
  石阶上,时而人声鼎沸
  时而空空荡荡
  
  青草挪不开脚步
  大树始终将手伸向远方
  暗香起伏,传递着泛滥的感情
  只见天空一尘不染
  无数云彩四处流浪
  我是多么渴望钟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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