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8年第7期

沿着鹰翅（组诗）

作者：文国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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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海湖：花海如此绽开
　　
　　鹰从岗什尖侧翼起飞
　　俯冲的冰霄
　　把一个旱季的漫长等待
　　悄然融化
　　而后
　　消冰水惆怅地吟出天籁之音
　　弥漫了整个浩门盆地
　　起初 是一颗
　　淡淡的
　　接着　是两颗
　　黄黄的
　　而后 花已经不是花
　　像出闸的潮水一样
　　慌不择路地四处漫开
　　涌动的是眼睛之外的金色
　　戛然断裂的花瓣
　　流泻出了苍穹豁然的曲线
　　以及曲线光弧下这片土地的深情
　　最初湛蓝的天空
　　最初黝黑的土地
　　最初碧绿的山冈
　　到了这个季节再也
　　无法抗拒油菜花的吞噬
　　天空黄了 土地黄了 山冈黄了
　　铺天盖地的黄色
　　光彩四溢的金色
　　把万物顷刻间簇拥在门源川里
　　听油菜花的声响
　　嗅油菜花的馨香
　　看油菜花的壮观
　　除了油菜花，我们已经一无所有
　　
　　珠固的七彩湖
　　
　　虽是初秋
　　但寒冰已经模糊了湖的模样
　　半闭半封的湖面上
　　横七竖八地躺满了
　　凌峰峋石的掠影
　　风是湖的使者
　　主宰着这里的一切
　　没有看见深渊
　　是因为等待失去了耐力
　　没有听见天籁
　　是因为我们无故错过了季节
　　
　　无须诵经
　　没有焚香
　　但心里盛满了朝圣的虔诚
　　一身洁净
　　穿越了百年的素白
　　
　　一只孤鹰
　　有恃无恐地留恋在甘青边界
　　翅膀的滑翔声
　　消失在冰层猝然断裂之前
　　
　　一座酷似赤子的独峰
　　双手牵起这对姊妹湖
　　溘然西去
　　人将是永远的过客
　　何时看七彩湖
　　所有人只有悻悻而回
　　回到嘈杂的起点上 一切还是如初
　　
　　转场
　　
　　雪线一天天逼来
　　冰雪封山的消息
　　在狗背上覆盖成了白色的翎羽
　　透过犄角的交汇处
　　定居点上老人们的眼睛
　　已经温暖成了一片火焰
　　挺拔而立的网围栏
　　紧捂着坚挺的手链
　　捧着一片微黄的草原
　　沿着秋风的拦洪坝
　　轻轻地呼唤
　　儿女们早点回家
　　
　　孱弱的小牛犊
　　和薄雾弥漫成烟的小羊羔们
　　在秋窝子里一天天长大
　　一天天长成灿烂的橘灯
　　然后把整个帐篷点燃
　　然后把拴马桩点燃
　　然后
　　把牧人们的眼睛一个不留地点燃
　　像城市接力的火炬
　　所有的草原炽烈成冲天的火光
　　
　　我们该转场了
　　到日夜想念的冬春草场
　　到牛羊分娩过的塑料大棚
　　我们一代一代地
　　出发。回去
　　从冬窝子到秋窝子
　　和生命争相轮回
　　
　　花潮
　　
　　路上高山之巅我们便呼唤平川里的白牡丹
　　别去故乡的红热土我们便呼唤河沿边的尕妹子
　　全是西部情浪溅起的“花儿”
　　以一种手压耳腮的姿势
　　排放粗犷的色质浑沉的基调
　　开掘河湟流域情绪骚动之湖
　　你这永远如痴似呆的“花儿”
　　站起来立成巍巍昆仑绵绵祁连
　　躺下去流成滔滔黄河浩浩长江
　　发泄一层又一层细胞质的情欲
　　切割一轮又一轮踏浪赶潮的太阳
　　火辣辣的味道夹着俏皮的子弹
　　装在我们隆起的胸膛
　　男人们举起
　　冷血的女人逃不出标尺
　　女人们举起
　　昂首的男人被击倒在地
　　
　　哦“花儿”你这西部的潮
　　多少人紧握着你的汛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