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8年第7期

卖菜的女人（外二首）

作者：方良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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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太熟悉这条路了
　　从市郊批发市场到市内零售市场
　　蜿蜒十里　坎坷不平
　　每天 她用三轮车的轮子丈量
　　如果天晴 她会直挺着单薄的身子
　　踩车的双脚 也轻松许多
　　但现在 现在不是晴天
　　现在是风雪交加的冬夜
　　她的车轮子 总是
　　陷在厚厚的雪堆里
　　她只能深深地弯下腰去
　　咬紧牙 使出全身气力
　　这个卖菜的女人 她要赶在天亮之前
　　把这满满一车的蔬菜　拉到幸福菜市场
　　她心不大 只指望那些大白菜
　　萝卜 土豆 黄瓜 四季豆 西红柿
　　卖个好价钱　凑足丈夫
　　住院的欠款 女儿报名的学费
　　可老天偏偏和她作对 偏偏
　　抛下漫天寒冷的雪刀
　　呼啸的北风迎面吹来
　　她昂起头 捋了捋鬓发
　　随手 抹一把热汗
　　甩向越下越厚的积雪
　　
　　疼痛
　　
　　几十年了
　　他从儿童团员
　　变成白发苍苍的老者
　　今天 他拄着拐杖
　　回到别离已久的故里
　　他走走停停 寻寻觅觅
　　从村东转到村西
　　又从村西转到村东
　　仿佛又回到腥风苦雨的年代
　　满眼 都是飘摇的膏药旗
　　房屋噼噼啪啪燃烧的火光
　　枪炮之声
　　哭叫之声
　　连成一片 惨不忍睹……
　　于村口的古槐树下
　　他蹲了下来
　　颤抖的手 抚摸着
　　残存的弹坑
　　——岁月深处的创口
　　秋风席卷枯叶 飘起又落下
　　如血的残阳 淡入远山
　　羽毛一样的月光 温暖着
　　大地隐忍的疼痛
　　
　　别惊动那只鸟
　　
　　别惊动那只鸟 请别
　　此刻 已是黄昏
　　黑夜就要来临
　　别惊动那只鸟 请别
　　它已经奔忙了一天
　　就让它收拢翅膀
　　停在属于自己的树枝上歇憩
　　
　　别惊动那只鸟 请别
　　路过的时候 请把脚步
　　放得轻一些 再轻一些
　　别把它的睡梦惊醒
　　
　　是的 别惊动那只鸟
　　它来自天空 还会回到天空
　　明日 它又将在铅云之上逆风飞舞
　　那阵阵优美的叫声
　　柔柔地 把阴暗的背景
　　擦拭得更加明净 而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