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8年第10期
我的身体、这纸、这火
作者:熊 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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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历]熊焱,1980年10月生,贵州瓮安人。2004年毕业于四川大学哲学系。在《诗刊》《人民文学》《星星》等刊物发表作品若干。曾参加诗刊社第23届青春诗会。现居成都。
常在电视的颁奖晚会上看到获奖者在发言时通常会说感谢某某某。我在这里也套用一下吧,不过你一定要相信我的真诚,真的,我感谢《诗刊》,这些年来我正是在她的关照和扶持下成长起来的。
我幼时体弱多病,好几次都差点病死了,在死亡线上的挣扎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我对死亡充满了惶恐和不安,尤其是在我十六岁那年的夏天,当贵阳市医院错误地诊断我的病无法治疗时,我无法形容我内心里那是怎样的一种崩溃和绝望。我想活着多好啊,我就开始在纸上涂鸦,写下我对生命的热爱和关怀,对苦难的顽强和悲悯,对生活的感激和信心,还有我这么多年独自承受的孤独和痛苦。这便是我写诗的开端,我也一直以来将其视为我最初写作的动机。后来我读到帕斯的诗句:“我写作不是为了消磨时光/也不是为了使时光再生/而是为了我自己活着和再生”。这让我思索了很久,因为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人说他的写作是与他的个体生命有关。再后来,我读到奥地利心理学家阿德勒的《生命对你意味着什么》一书,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最初的写作是因为死亡的经历使我渴望着自己的生命能够从文字里获得永生!
我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写作是一个人通过对梦想的建构来解脱内心的焦虑、无助和孤独,甚至来拯救人类精神的苦难和社会信仰的失落。尽管在后现代的随意、破碎、反自我、反历史、无深度的平面性等等为特征的语境下,写作的意义早就从天上降到了人间,但每一次面对着一张即将写作的白纸或是电脑屏幕上的空白文档时,我的内心都是严肃而神圣的,那就像一块待种的肥沃的土地,我需要精心地播下我的庄稼,让它们分行或者不分行地迎着阳光和雨露拔节。
我不能以一种调侃、随意、游戏的心态去自以为是地亵渎一张白纸的纯洁,我必须像蚌孕育珍珠一样地对待我个人的写作,在此,我有必要重复我曾经说过的一段话:于我而言,写诗(作)不再是一种单纯的兴趣或爱好,而是我想承担的某种良知和责任,以及我想表现的某种勇气和信心,还有毕尽一生也要献出的热血和骨头!
福克纳在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辞里说:“我感到诺贝尔文学奖不是授予我个人,而是授予我的劳动——一辈子处在人类精神的痛苦和烦恼中的劳动。”所以,写作还必需我付出持久的、炽烈的热情,这种热情就是一种信徒朝圣般的虔诚,是燃在我骨子深处一团不灭的火。这团火在我深夜写作时明亮着,让我的内心一派温暖和灿烂。它可以烧毁我在写作中的懒惰、不严肃、不真诚等等恶性因素,同时,它也将燃烧着我体内的热血、意志、信心和勇气,直到我死亡的那一刻才化为远去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