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8年第10期

高标准是经典 低标准是口味等

作者:徐俊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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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俊国,1971年生于山东平度。作品散见于《诗刊》《星星》《十月》《北京文学》《诗选刊》等数十家期刊。入选多种年度选本。参加过诗刊社第22届青春诗会,诗集《鹅塘村纪事》入选“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2007年卷)。曾获“茅台杯·全国十佳散文诗人”奖。
  
  歌德的标准,艾略特的标准,勃莱的标准,埃利蒂斯的标准,叶芝的标准,布罗茨基的标准,金斯堡的标准……标准与标准各不相同。我只能找适合自己口味的标准,譬如雅姆的标准,希尼的标准等等。也许,我喜欢的标准别人会不屑一顾,但我原谅他,他必有他的理由。
  有些诗在某个时期很好,但几十年、几百年之后就不怎么好了。时代在变,标准也在变,时间是检验标准的唯一证人。经得住时间拷问并依然显现精神高度与艺术尊严的作品,应该是众口一词的好作品。这样的好作品,就是经典。缔造经典的人,必心怀对整个人类的关爱,抒写并揭示普遍意义上生存和灵魂的双重状态。我只是鹅塘村的一介农夫,对过往的大师,唯有仰望:对未来的大师,充满期待;对当代的大师,更多的是警惕。
  我只能结合自己的口味,在内心给自己订一份有关“标准”的草稿。
  第一,“我总是在内心感受到不能不动笔的情况下才写诗”(聂鲁达语)。
  第二,不能让人更加热爱生命、珍惜时光的诗不是好诗,不能让人更加关爱这个世界的诗不是好诗。一首好诗应该让人看见诗人的良心。诗人的良心归根结底还是要引领人向上,而浊向下。上得太高是虚假,下得太低同样是虚假。总之,不能很好地改善人类心灵质量的诗不是好诗。
  第三,关于技巧。技巧是在第一条的前提下产生的:技巧为第二条服务。
  虽然我还没有写出理想中的好诗,但我一直在努力。若干年后,倘若有人说:“瞧这个人,写得多真诚。”那将是多高的奖赏啊!
  
  亲戚
  
  安静的牛蹄岭火焰不熄
  告诉杜鹃花和灰烬
  我欲老死在贫穷的家乡
  天上有飞翔的棉被
  地上有碧绿的软床
  走在通往来世的岔道上
  我希望碰见两个人
  老的是木匠 小的是漆匠
  他们都是我温暖的亲戚
  木匠用家畜的骨头为我打制棺材
  漆王提着满满一桶月光
  把我颠沛流离的一生涂成银色
  并在一个小盒子上写下:
  鹅塘村农民徐俊国
  
  放弃
  
  我无法走遍人间 但我知道
  这人间肯定还有贫穷的孩子在受苦
  让我借助花粉
  跟随暖风找到一双双冬眠的眼睛
  
  即使我变成一只仓鼠
  但需要挖掘的地方肯定不是一处
  我一寸一寸地扒土
  一寸一寸地吞下这些褐色的苦难和叹息
  
  让我的心不再如此焦灼
  让我从火中回到冰
  回到春暖花开的鹅塘村
  早晨披星走傍晚荷锄归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放弃
  只看见人间的泪水晃荡在每一片菜叶上
  
  有时候
  
  我在一个萤火般的小村庄生活
  有时候一出村口
  就看见一大片乌鸦刮过头顶
  拿着放大镜去找树叶间漏下的光明
  找着找着天就变得黑咕隆咚
  在牲口走过的土路上坑坑洼洼地走
  为什么走着走着竟会流下热泪
  
  我匆匆忙忙经过白菜地
  霜降之后
  为什么想起的总是远方的好姐妹
  那些抱紧内心的清白
  在寒风中努力不发抖的好姐妹
  异乡的生活是否少了些屈辱 多了些幸福
  我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清除害虫
  有时候
  为什么一停下来
  就会有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孤单和苍茫
  
  俗世之爱
  
  锄完地我就拔草
  拔完草我再撒化肥
  喷完农药我就用野芹的汁液洗手
  活全干完了我就在花香中歇息
  就听鸟鸣
  看蝗虫在露珠滚动的叶梗上荡秋千
  想你了我就回家
  你摆好酒菜我就坐在饭桌旁
  你铺好床我就搂着你睡觉
  你老了我就继续与时光搏斗
  我们的俗世之爱体现在最后那天早晨
  你用皱皱巴巴的嘴唇亲着我说爱我
  我掰开你干枯的小手
  硬要先去院子里望望
  芝麻开花了没有
  浆果熟透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