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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全球通杯·改革开放颂”全国诗歌大赛作品选登
作者：阎 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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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和解(组诗) 阎 志
城 市
房价为什么这么高
汽车为什么这么多
CPI一直高居不下
隔壁的两条狗结伴逃走了
其实主人对他们很好
每天有许多报纸
电视有许多频道
KTV的小姐是位老乡
沿江的那栋楼终于完工了
在88层的高度上仍看不到乡村
忘记了时间
忘记了地点
9路车站依然记忆深刻
步行街上熙熙攘攘的俊男靓女
并不知道明天是否还相聚
很久没有回乡下看看
很久没有与你联络
二十四史里关于这个城市的记载
没有一个平凡人的名字
所以我们只有在酒吧里醉倒
天空中没有云彩
夜晚也没有星星
20岁前的记忆不属于这里
在霓虹灯突然闪亮之前
我找不到刚才的自己
生意经
还好你没有把这句话当真
我从你闪烁的言语中知道你的底牌
就这样签了吧
真的不能按时发货 我们好商量
就让秘书去打印 然后签上字 盖章
OK了 认识这么长时间我们还没有
好好喝喝
明天一定要把款子打过去 这是信用
我同学的妹妹是你战友的弟媳
再来一瓶XO吧 说了不加冰 纯的
等会去洗个脚、打个牌、桑个拿还是唱个歌
时间还早
怎么货还没有送到 你是在害我
通知律师 发个函 再算一算赔偿
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甲方和乙方的关系
赔偿与被赔偿的关系
一切与感情无关 这是原则
有这事吗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你是兄弟 我们还是兄弟
对 我们还喝过XO 纯的 那夜醉了
上次要你赔偿 纯粹是别人搞的鬼
这一次你是甲方 要多关照
我这句话是真的
这就是我的底线 这是原则
降降就可以签
那就降降 签吧 早点签吧 等会
好好喝喝
“有人要出事了?”
告诉你 有人要出事了
太冒了 太过了 太嚣张了
谁不知道谁 还装什么装
他的问题全世界都知道
在二十一世纪谁没有点问题
感情问题 贪污问题
身体问题 心理问题
别听他瞎说 没事 没事
我说了吧 领导找他谈了
你也要小心 走得太近
我知道你们是老乡 战友 同学
明哲保身 明哲保身呐
怎么会是你 我想不明白
不是说是他 那么嚣张 那么狂妄
不公平 你也是得罪人太多啊
真有什么问题就交待吧 相信组织
其实什么问题也没有
其实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平安无事
平安就好
关于新闻
我是当事人 我可以证明
事情不是这个样子
至少不是报纸上写的这个样子
请你按照我问的答
我没有问的当然就不用回答
是甲撞了乙 对吗
甲有钱 够了
新闻说 一名有钱人甲有意撞了路人乙
纯粹寻开心
看看多么可恶的有钱人啊
于是评论 于是网络 于是追踪报道
群情激愤 必须严惩
我是当事人 我可以证明
事情不是这个样子
你是受人恐吓吧
你肯定得了人好处
新闻又说：有钱人收买证人
评论说：当事人啊要有良知
一切朝着大家以为的样子
发展
本来就是这样
有钱人太坏 路人乙值得同情
甲也相信了本来就是这样子的
其实他也说不清怎么撞上了路人乙
甲相信新闻
大家都相信新闻
这就是新闻的力量 语言的力量
多么有力啊
大家朝着我指的方向认知和思考
拆迁问题
我们又要变得无家可归
好不容易在这个城市找到栖息的居所
刚刚被测量 说是要拆迁
风传这里要建一个销品茂
大得你一天也转不完
富丽堂皇 应有尽有
我想象不出来 我只关心
我能得到多少补偿
我建这房是你批准的
现在要我马上拆也是你说的
我怎么信你 我怎么信你是公正的
咱们法院见
纠缠归纠缠
我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
最终我还是得拆
城市不能因为我不发展
只是你一定要考虑考虑
我这房子盖了没两年
我也没有别的房子
我不是种房子
种房子的人都有来头 都有办法
钱给得还算公平
比前几年强多了
我掂量着到城郊买一套小点的住宅
剩下的要留给儿子娶媳妇
进城几十年还是变回乡里人
再进城一定要逛逛销品茂
打 工
来一碗盒饭
一元的就行
老乡们还很照顾
十几个人挤一个房间 热闹
有活干 工钱能兑现比什么都好
工头也是老乡
人有点凶 但其实很好说话
上个星期我重感冒 三天不能干活
他只扣了我工钱 没赶我走
一天也就干十来个小时
站在塔吊上不怕
看到下面来来往往的车 挺有意思
安全设施?有时有
管不了那么多
关键是 有活干 工钱能兑现
晚上有时看看电视
电视机是城里人丢弃的老东西
有几个年轻的老乡还会打打牌
实在是累 所以一般都睡得早
房间里尽是汗臭 脚臭 很潮湿
我不能在城里乱花钱
盒饭只能吃一元的
家里还有两个孩子
老婆带着
孩子要读书 要穿衣
所以有活干 工钱能兑现
我就很知足了
看着城里的孩子过得那么好
我就很想我的孩子
他们跟着我吃苦了
他们没投好胎 没有生在城里
所以一定要让他们读书
读书才有出息
所以有活干 工钱能兑现
我真的就很知足了
在城里也受了伤
谁来安慰你
你已经不是孩子了
找个角落
天桥下或者烂尾楼里
舔一舔自己的伤口吧
繁华与你无关
过往的豪华车 美妙的女子
城里人幸福的生活
与你没有什么关系
你很想回家里看看
田头上忙碌的老婆
在乡村小学读书的孩子
还有一辈子没进过城的爹娘
但车票太贵
在这个夜晚你只有静静的想念
刚才过马路被车撞了
车子撞了你警察说是你的责任
没什么大伤就算了吧
你想申辩几句他们装作听不懂
挥一挥手人都散了
撞你的车也不见了
你记起来还没吃饭
闻不见田野的炊烟
你总是忘记吃饭
也许是你想省下这顿饭
省下钱可以给孩子买个作业本
与城市和解
你是卑微的
你是高贵的
其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都在这个屋檐下
雨水很公平
阳光很公平
我们能好好的活着
就应该感激
时间是残酷的
岁月是残酷的
大家都会老去
还在意那么多有什么意义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成王败寇 又如何
秦时明月 汉时的关
因为有了你我他
因为有了不同的人生
世界才如此精彩
富 从来不过三代 你不要张狂
穷 也会通过努力改变 你没必要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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