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8年第15期
不分行写作·散文诗十三家
作者：崔国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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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季节不会再来，不会在你的枝头鲜亮、诱人。不会微笑、落泪。
不会忘记的时刻，总是村口老榆树的凝望，总是任白云、思绪从你身旁匆匆而过，然后一年年长大。
你知道，许多爱只能深埋在心底，只能随风远去。之后，便坐在黄昏的老树下，抽烟，想别人的心事……而眼前，你来不及想明白，就和老树一起老了，和心事、黄昏一起老了。
不明白，不明白许多人和许多话。那些想不明白还要想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这都是昨天的故事。只有你的眼神依然不老，依然和老树一起，年年伫立在村头……
听 曲
初春的田野。一掬泥土的气息扑鼻而来。一条蜿蜒的小河刚刚苏醒。看不见她的色彩，只听见一种河水低缓倾诉的声音。轻柔的韵律自远方徐徐飘来。老树的枝丫上，生命刚开始攒动，小乌的声音正清脆地融入你的甜梦。
窗外，春寒料峭，冷气袭人。你不会就此止足。远方有一片诱人的风景正为你开放。朝前走吧，那是一个古老的神话，一个熟透的梦。眼前的田野，有耕牛缓步而行，老农们正踏着初春的旋律翩翩起舞。年复一年，做着同一个甜蜜的梦啊。五谷丰登的那一刻，他们更加衰老了。衰老了……
而旋律依然年轻、优美。一群更幼嫩的生命正开始发芽、生长。
夏夜，我看见了雪峰
在星星歌唱爱情的季节里，青草的气息迎面扑来。水静静地流淌。此刻，雪峰正穿越暮色，远远地向我们招手。
寒光使我们倍感亲切。那是一支雄威远扬的利剑，穿透暗夜，来到我们中间寻找敌手。人类变得如此迟钝，雪峰孤独而沉默。
撒满月光的草原无比美丽。野花抖擞着精神，青草怀着春梦，哗哗流淌的小河充满温情。只有黑黢黢的松林开始思考存在或者消亡……
我们也在梦里想着自己的心事，想着青草肯定漫过山冈，牛羊们一定幸福而安详。
雪峰还在闪烁着清冷的光芒。
是生命涅\x98\x84于烈火的悲壮，还是灵魂走向天国的辉煌?雪峰啊，有谁能知道你苦难的心海中那一份利剑般闪光的荣耀，又有谁能读懂你苍茫暮色里那一缕忠贞不渝的深情?
此刻，雪峰下从容不迫的草原宽厚而安详，我看见峰巅的雪冠睿智得闪烁着光芒。
种树的人 李曙白
春天到来的时候，他沿着河岸插下一排柳枝。
柔韧的柳枝，苗条的柳枝，看着它们在风中摇舞，他觉得这个春天，有一些嫩黄嫩黄的东西在心中萌动。
许多年之后，一个老人坐在一片柳树林中，看柳絮在风中翔舞。那些轻盈的，在阳光的照射下几乎是透明的小精灵，有一些飞过河流，飞向更远处的草地和庄稼地；也有一些落在水中，飘浮在水面上，随着缓缓的河水向前流动，就像那些逝去的岁月，安详而静穆。
老人想起那个种树的少年，当年他插下一根又一根柳枝，只是为了一直在河边守候到黄昏，守候到前来汲水的红格格棉袄和乌亮的长发辫……
一个女孩子来到河边，她握着水罐朝河水和嫣红的夕阳弯下腰去的姿势，比风中的柳条儿更加迷人。
那是他的女儿。
琥珀(二章) 安 昕
我只想静坐于信仰的身边，心事汹涌，但已懂得不再要求什么，在坚守的苦涩中，懂得了放弃。把悲欢隐藏起来，甚至把自己隐藏起来。在睡眠中同时光一道静静地流逝。梦里，如鱼一样闪烁着，微笑着，悄悄敞着自己的伤。
意味着我生活中全部的阳光。
饱含着我生命中会部的绿色。
让暴风雨从天边赶来，把噩梦冲积成如砥的平原；
让透明的相思铿锵着穿过梦境，与渴念的远方汇合；
让爱情高擎诗歌的明烛，照亮我含泪的吟唱。
我还是迎来了自己最灿烂的春天!
我的左眼是太阳，右眼是月亮。我不是猫头鹰。既属于白昼，也属于夜晚。
我醮着火焰和泪水写诗。
我的爱情像世界的第一天那样干净。
我是天使是魔鬼是许多年前那个爱哭的小女孩，是美人鱼，无怨无悔地漂流，义无反顾地游弋，在峰底浪尖的律动中，寻找激越和辉煌。用至真至纯的追求，滋润恒久的信仰。
爱情是宗教。
直到一年后的某一天，我一下子想起那个美丽天真的约定，时间刚好来得及。
我的爱恋没有冬季时间。
我的思念没有夏季时间。
在生命的赤道，爱情风暴猎猎燃烧。
号 角 成 春
世界有许多种声音：有的声若游丝，有的振聋发聩……
这是一场没有观众的演出，但与它血肉相连的大山，总在默默倾听。他能吹出比牛角更古老的声音，吹出比牛角更新鲜的故事。
血液的奔腾，灵魂的倾泻……也许一次演出，就会用尽平生的气力。
如果在万籁俱寂的时刻，你是否有勇气——举起自己的号角，并把它吹响?
辣椒 杜 青
山风暴吼，大海狂啸，缄默的大地大悲大怒的时候，火山就义不容辞地奋勇。而小悲小怒的时候，就在自己的表层上亮出一串串鞭炮似的辣椒。
小小辣椒，在南方的气候里脾气大着呢!
急大地之气的辣椒，七窍生烟的辣椒，红涨着脸，体内隐藏着千万粒火种，粒粒都可致人以难忍的疼痛。
天地造物，总让人在是非善恶爱恨的门外徘徊。
平淡的岁月，夜阑人静的时候，这大地的锐兵，一副暗香盈袖的可爱。
登柏寝台(外一章)
满目苍松翠柏，两千年的泱泱林海，鸣奏一首古老的筝曲，永不停歇。
齐桓公的书案烛台，清辉迭迭，映照着几多春秋。
青乌翱翔云际海陲。
西风劲吹着壮丽。
诸侯们的车马轿帏，让绿沉沉的寂静里，顶礼出一轮红彤彤的朝阳。
晏子惊呼：“美哉，堂堂乎!”
款款盟约把刀光剑影，化作玉帛茶盏。
农夫夜不闭户，把牡丹花栽上街头。
呵，晚霞散成绮。巍巍高台正乘桴游弋于夕阳的海。
孙武祠
你的目光永远深邃地洞察远方。
这不是一尊石削玉镌的雕像，是两千五百年的风风雨雨，打磨出的兵魂。
殿内孙武正伏案疾书。一页页《兵法》点燃起漫天大火，将邪恶与强暴燃成灰烬。万里长空震响着霹雳的惊雷。
这响雷让吴王从沉醉午梦中睁开惺忪的睡眼：那不是哗哗雨声，是铁马冰河，发出千年一叹——《孙子兵法》让风云变色，天下变得安宁。
“水无常形”，“必依水草而背众树”。
荡舟孙武湖上。兵家的睿智与深邃。正给我开辟一道宽阔的水路，无穷无穷邈远，直向沧溟。
燃烧 林柏松
造物主创造了万物，它的本质至今无人看穿。岩石能燃烧，河流能燃烧，沼泽能燃烧，天能燃烧，地能燃烧；泪水能燃烧，情绪能燃烧，人心也能燃烧……燃烧在一切事物里悠闲地漫步。
人类源于水，居于土，而食于火存于火。人类跟踪着火，进入一个温暖而光明的世界。太阳一轮轮地燃烧，助燃了人类心中的火势，人类便一层层地裂变，变成诗中昂头的意象，变成意象合成的情书。火舌无休止地舔着肥肥的人类。舔着瘦瘦的历史……
试想。当月亮不再是月亮，太阳不再是太阳，一块冰冷掷出，足可把整个世界击为齑粉。那么，人类将去哪里锻打文明和灵性，去哪里种植蔚蓝的心空，又去哪里收获辽阔的爱情?
我由衷地企盼，世纪之内和世纪之外的燃烧，应该一次次涨潮，然后淹没人类身后那片冷漠而迷茫的影子。从而把人类真正澄净为一首寓言，抑或一篇童话。
在雨中 王行水
在雨中，我仰起头，张大嘴巴，把自己当成盛水的瓦罐，却惊喜地发现每一根雨丝，都在向我垂钓!
垂钓怕什么?我还想抓一把雨丝搓成棕绳，顺绳爬到天上去呢。
我知道雨丝儿的千针万线，在补缀着这古老破旧的地球。
请把我的思念和忧伤一起缝补进去吧，在俗世的破洞上开出爱与疼的花朵!
我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长出了绿皮，我怎么听到了春笋拔节的声音。
拔节就拔节吧，我想最好长成九节大竹，直长到九霄云外去，居在高处，看那云儿是怎样化为雨的，又怎样从我的身体上滑落下去。
或许。我是一滴雨，一滴落到地上可以砸出坑的雨，一滴落到江河也可翻起浪的雨!
天空是一只巨茧，我在帮它抽丝。
谁能把文字还原成墨水?我却想把雨水纺织成云朵!
弯腰的女人(外一章)
爱她，弯向秋天的腰身，这让我看到了一层层的金黄。
豆荚饱满的情感是她的；稻谷丰韵的内心是她的；就连远处那片鸟语和泉声，它们欢快的幸福也是她的。
周围的一切都是她的。
她美丽地动着，像风舔着阳光的蜜，即使是偶尔停顿一下，也是有着无边的喜悦在涌动。
爱她，爱她脸颊上的汗珠，这是我在这个劳动季节获得的巨大丰收。
遗落的谷粒
遗落的谷粒，留宿在田垄，它的心还是热的，还在释放着芳香。
它微小。只是浩瀚的阳光中微不足道的一滴，并不影响我们满仓的喜悦。
但它是如此的重，风吹不动它。一声鸟语，加深了它的心愿。
我弯下腰去，我发现尘土根本就盖不住它的憧憬。
我准备拾起它的时候，你肯定不知道，它有多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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